乐天照做了。
霖秋将自己关在车里, 他把叶之煜的抱枕拿出来, 抱在怀里,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那一刻……一定很疼吧。
石头那么尖锐,他的身体上要留下多少伤口?
血流了那么多……一个人一共才有多少血?
抢救和手术进行了整整十个小时, 从手术室出来后径直送入了C,叶之煜始终没有醒来, 他徘徊在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全身多处骨折,失血过多引发休克……”主刀医生平静地宣告着叶之煜的情况, 他每说一句,就令众人的心凉一截。
“总之,请做好最坏的打算,病人的家属来了没有?需要签字办手续。”
霖秋张了张口, 却猛然想到他并没有签字的权力。
“家属在国外,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医生,”乐天小心地问道:“您直说,最坏的情况会是什么?”
医生没有看他, 直接说道:“你们知道的, 病人在来医院的路上就已经没有呼吸了,能恢复心跳已然是个奇迹,但缺氧时间过久——他可能醒不过来了。”
太阳依旧同往日一般升起,热烈而明亮, 像是给所有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亮晶晶的银晖,然而医院的走廊却常年冰冷,在无数相同或不同的喜怒哀乐的见证下,变得坚固而冷硬。
C里的仪器滴滴作响,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出来的大多直接送下了地下二层,能有机会站起来从这冰冷走廊里离开的寥寥无几。
仿佛一座吃人的宫殿。
霖秋感受不到时间的波动,白炽灯也好,日光也好,对他来说并无甚区别,他孤独地坐在长椅上,仿佛一颗从墙缝里生长出来的黑色的影子,手边放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再早一点时候这里还有一碗粥,霖秋动都没动,任它搁置凉了之后又被许宁宁收走。
整整一夜未合眼,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还有些微微红肿,并不是不知疲累,只是不敢合眼,一闭上眼睛,叶之煜跌落悬崖的那一幕就会反复出现,将他一遍又一遍地拉入深渊。
他感到现在的一切都是如此地不真实,一夜之间,一切都倾覆了。昨天还抱着他问他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休息的人,此时躺在一墙之隔的病房里,随着可能会受到一纸病危通知书的审判,此前畅想规划的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永远无法实现。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想起前一天早上那个令他骤然惊醒的噩梦,其实那时候便已经有所感应,只是不知道灾难竟以这种方式降临。
那么叶之煜所说的,他预见到的画面呢,是在刚刚过去的那漫长的一夜里吗?难道世界上真的有灵魂的存在,叶之煜的灵魂穿过抢救室厚重的铜墙铁壁,穿过无关的拥拥人群,一如既往地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流泪,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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