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见他说的话还算客气,萧煜收了些周身的冷意,冲他淡淡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在意。
溶月对沈慕泽并不反感,见此倒也不想他太尴尬,启唇接口道,“五哥,四姐姐不是应该待在弄玉院的么?怎么会跑了出来?”
沈慕泽似乎也有些懊恼,叹一口气道,“娘亲觉得四妹妹一直被禁在院中太可怜了,今日六妹妹及笄,想着府中定然十分热闹,便说带她出来走走,也许能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才是。四妹妹病情不稳定,我怕出事,便劝娘不要冒这个险了。可娘不听,执意要带她出来。一开始四妹妹还好好的,娘也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并未出什么事。正好这时我有交好的公子哥来了,我便上去打了个招呼,再一转身时娘和四妹妹都已不见了。后来,我听到竹林那边有动静,赶过去一瞧,便见到了那样一副场景。”他眼中神色有些许波动,似乎在自责一般。
溶月劝慰道,“五哥也不用太过自责了,四妹妹会跑到竹林还突然发病的事,是谁也没想到的。”
沈慕泽沉重地点了点头沉默了一瞬,尔后转向一侧的沈沁雪歉意地笑笑,“六妹妹,真是抱歉,你好好的及笄礼没想到变成了这个样子。”
沈沁雪本来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低垂着头,见沈慕泽同自己说话,忙抬头连连摆手,示意自己不会介意,又目露忧色道,“五哥,二姐姐和四姐姐不会有事吧?”
沈慕泽陷入沉默,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沈沁雪大概也明白自己没有问对人,歉意地笑笑,又低了头没有说话。
沈慕辰很快送完谢采薇回来了,面色有些凝重。
“怎么了哥?”溶月见他这幅表情,知道怕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沈慕辰面色沉沉,哑着嗓子道,“刚刚有人来报了信,说是二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又转了目光看向沈慕泽,“四妹妹已经醒了。”
“大哥,我去看看玉儿。”沈慕泽闻言,冲着沈慕辰示意了一下,急匆匆走了出去。
沈慕辰望向沈沁雪道,“六妹妹不如也先回去歇着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好的大哥。”沈沁雪乖巧应了,也走出了房中。
“哥哥,徐若呢?”
“被二叔派人看着。”沈慕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爹已经派人去将姑父请来了。”
溶月眸色动了动,沉思了一会看向萧煜。
她眼神一动,萧煜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道,“也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来找我。”
“好。”见他这般了解自己,溶月他会心地一笑。
萧煜离开后,厅中便只剩下了沈慕辰和溶月。
“阿芜,你要不要也回房休息一下,有什么消息我会派人去通知你的。”沈慕辰看着她眼底的一抹疲色,关切道。
溶月摇摇头,“我们去看看二姐姐吧。”
沈慕辰点头应了,两人朝云意院走去。
云意院的厅中坐着定远侯,二老爷,萧梓琰也一脸铁青地坐在一旁。
大夫似乎还在替沈汐云检查着身体状况,二夫人似乎在里面陪着沈汐云。
见到溶月和沈慕辰进来,二老爷抬了抬头,见是他们,又冷漠地垂下了头。定远侯带了一丝诧异看过来道,“阿芜,辰儿,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们听说二姐姐……”溶月没有说下去,顿了顿才道,“想在这里等着消息。”
定远侯叹一口气,指着厅中空着的位子道,“坐吧。”
两人便静静地坐了下来,溶月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一旁的萧梓琰,却发现他眼中并没有什么哀痛的神色,眸色深沉,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是在盘算如何将此事扭转为对他有力的局面么?
溶月攥了攥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前世她究竟有多瞎才会喜欢上萧梓琰这般铁石心肠一切只以自己为中心的男人?溶月暗暗咬了咬牙,这一世,她一定不会让他的阴谋再次得逞!
几人静坐了一会,便瞧见大夫从里间一脸沉重地出来了,而里头,则传出了二夫人隐隐压抑的哭泣声。
“大夫……”二老爷眼中燃起一丝火光,很快又熄了下去。
大夫沉重地摇了摇头,二老爷身子一软,瘫倒在椅子上。大夫叹一口气,走到一旁开起调养的方子来。
溶月假装不经意间往萧梓琰处一瞟,发现他听到这个消息,不仅没有伤痛,眼中反而还闪过一丝一闪即逝的解脱。
这个男人,果然是没有心的,溶月压下心中翻涌而上的恶心感,不再看他。
二老爷木然坐了一会,起身沉重地进了房间,很快便传出了他低低的劝解声。
这时,门外却慌慌张张闯进来一个丫鬟,溶月定睛一瞧,是三夫人身边的木棉,只见她匆匆朝厅中之人行了个礼,看向定远侯道,“侯……侯爷,四姑娘醒了,夫人……夫人叫奴婢来看看大夫有没有好,能否过去看看四姑娘。”说话间,她结巴了几次,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震惊一般。
溶月眉头一蹙,心中闪过一丝狐疑,开口问道,“可是四姐姐有什么事?”溶月直直盯着她,目光清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木棉急急摇了摇头,“不……不是。”
“到底是怎么回事?”定远侯此时也看出了端倪,厉声喝道。
“四……四姑娘好了……”木棉骇了一跳,下意识飞快地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好了?”溶月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木棉吞了吞口水,艰难地点了点头。
“你是说,四姐姐……不犯病了?全好了?”溶月追问道。
“是的。”木棉小心觑了她一眼,又目露急色地看向一旁写完方子的大夫。
怎么回事?沈滢玉怎么在这个当口好了?莫非方才那一幕刺激了她,反倒让她记起了过往之事?
定远侯也是吃惊不已,但很快便当机立断道,“陈大夫,方子可开好了?”
大夫点点头,将开好的方子递给一旁的绘扇,又叮嘱了几句,便准备同木棉往弄玉院而去。
“等等。”溶月喝住他们,“我也过去看看。”
到了弄玉院,进了房间,便看见三夫人正坐在沈滢玉的床边,一边抹着泪一边问着沈滢玉问题,沈滢玉一一答了,神色间似有些淡漠的情绪。
溶月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的沈滢玉,同她为魔怔之前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不一样了,现在的她,就好像……就好像……对世事都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眼中不起半分波澜。
听到门口的动静,沈滢玉抬眼看过来,见是溶月,眼中终于难得的波动了几许,很快又挪开了目光看向三夫人,语气中带了一丝不耐烦,“娘,我都说了,我已经全好了。”
三夫人紧紧拉着她的手,见大夫过来了,忙起身将位子腾了出来,一边语无伦次道,“陈……陈大夫,玉儿完全记起了从前的事情,你帮她检查检查,是否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陈大夫是老者,所以不用避嫌,只拿了块帕子覆在沈滢玉手上,仔细地给她把着脉。
过了一会,他收回了手,摸着斑白的胡须沉吟道,“四小姐的身体已无大碍,三夫人不用担心。”
“真的没事?”三夫人又是惊喜又是狐疑道,“那玉儿怎么会突然之间好起来的?”
“以老夫之见,先前四小姐因收受了太大的刺激导致脑中淤血堆积,所以才言行有异。而她方才似乎又受了同样的刺激,反倒将脑中堵塞的淤血给疏通了,这才奇迹般的好了起来,老夫再开几贴益气活血疏通经络的药,四小姐按时服用,很快便能恢复康健了。”
“好好好!谢谢陈大夫了。”三夫人连声道,谴了画屏去跟着陈大夫开方子。
“三弟妹,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四姑娘是真的没事了。”侯夫人柔声劝慰道。
三夫人抹了抹脸上的泪痕,连连点头,看着沈滢玉哽咽着道,“是啊,苍天保佑,终于把我的玉儿又还给我了。”
沈滢玉漠然地眨了眨眼,看着她道,“娘,我累了,想休息了。”语声中不含一丝波澜。
三夫人忙道,“好,玉儿,你先歇着,宝琴宝笙,好生伺候着姑娘。”
“是。”宝琴和宝笙柔声应了下来。
几人出了大厅,刚要说话,门口传信的人却又来了,“侯夫人,三夫人,徐老爷来了,侯爷请两位去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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