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田课长这话,我有些听不明白,我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都是靠父辈余荫,才能在上海滩过着浑金如土的生活,哪里来的本事去抓什么军统特工?”周景表面云淡风轻,实际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柴田玲子今天能直接上门,说明她手里一定握着一些足以威胁到周景的底牌,而目前为止她还不清楚这个女人到底知道些什么,周景手心冒汗,这是她第一次面对日本特务,这些人残忍狡猾,一旦发现她有敌对倾向,一定会毫不犹豫下死手,这可比国民政府那帮尸位素餐家伙还要难缠一万倍,像柴田玲子这样的高级特工,是不可能用钱收买的,所以周景最大的那根金手指就失去了作用。
柴田玲子摇头轻笑,一副无奈的样子,她叹了口气说:“周小姐是我见过最擅长伪装的富家千金了,谁能想到你这样一位含着金汤匙出生,浑身贵气,出入上流社会的名门千金,私底下掌握着上海滩近一半的走私军火和药品生意,青帮大佬都在你的麾下效劳,老实说,如果非青眼所见,我还以为这是哪个三流文人写的冒险小说的桥段呢。”
周景身子一僵,她实在没想到柴田玲子调查她已经深入到这个地步,这说明顾竹宣身边也有他们的线人,这一次算是她轻敌了。
“如果真是小说就好了,不然按照您的说法,我可成了罪犯,那么您今天来是要逮捕我归案吗,走私军火药品是重罪,要枪毙的!”周景露出害怕的神情,“事关生死,我也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了,我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有什么本事去做这种生意,可能偶尔帮家父处理了一些生意上的事,让您误会了吧,您可千万别不分青红皂白把黑锅往我头上扣。”
柴田微微惊讶,似乎没想到周景能把罪责往自己亲爹头上扣,真是太“孝”了,不过一个能随便出卖自己亲爹的人,道德水平不会高到哪里去,她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微笑道:“您的坦率让我刮目相看,老实说最开始注意到周家和周小姐,的的确确是因为周老先生。”
“我们家老爷子就是个商人,有什么需要特高课注意的地方?”周景故作茫然,装傻的技能她是点满了。
“我刚刚还夸了周小姐坦率呢。”柴田白了她一眼,眼神中的那股媚态和她刚才的端庄优雅完全不一样,显然这个女人也是演技派的,随时能化身勾人的妖精。
“周老先生做了二十多年的黑道白手套,为上海滩的黑帮洗白了不少脏钱,连贵国政府的要员也是他的客人,他手里掌握的那些往来账目,足以致很多高官于死地,自古以来,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往往活不长,周老先生能平安退隐,怎么能不让人敬佩,所以我们便多做了一些调查,这才发现,周小姐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周景肉肉额角,苦笑道:“柴田课长既然把我家老爷子查了个底朝天,就应该明白,我们周家看起来光线,实际上是坐在火药桶上,不说那些黑道帮派,和我们有生意往来的政府高官,哪一个会安心将把柄留在周家,稍有大意,第二天报纸头条上一定是周家的灭门惨案。”
“周小姐这是在向我诉苦?”柴田像是听见了一个不太高明的笑话,表情有些古怪。
“我是真心感激柴田课长和大日本皇军呢,你们一来南京政府倒台,灰溜溜跑去了重庆,悬在我们周家头上的刀子就没了,再也不用担心,哪天被人家灭口了。”周景像是卸掉了包袱,感叹道:“皇军要是早一些打过来,我哪里用得着和青帮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打交道,整天周旋其中,累都累死了,您应该听说过,前几年黄金荣的弟子还打过我的主意,我被比无奈,用了驱狼吞虎的计策,结果引狼入室了。”
她这话就是在暗示,自己是利用了顾竹宣除掉了唐嘉善,现在跟顾竹宣的来往也是迫不得已,不过听了她这话,柴田玲子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她上下打量周景,然后凑近了一些,以一种十分暧昧的姿势贴近周景,如果外人看了,还以为是一对闺中密友在说悄悄话。
柴田呼出的气息打在周景的脸颊上,让客厅里的气氛从冷峻质问,变成了暖色调的下午茶氛围,她缓缓开口说道:
“在调查周小姐的时候,我也关注了一下你的私生活,抱歉这是职责所在,并非为了窥探隐私,只是周小姐的口味确实独特,你不仅和自己的嫂子关系暧昧,还与一位女伴形影不如,就像夫妻一样,现在你又说为了摆脱黄金荣弟子的纠缠,和另一位青帮大佬虚与委蛇,所以你这是男女不忌?”
周景尴尬地别过头,不自在地说:“这种闺房里的事,拿出来谈论恐怕不大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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