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红着脸,脑袋埋在枕头里,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宋梦秋本来不打算理她,忍了又忍,最后没好气地说:“你委屈什么,明明我才是被你占便宜的,我还没委屈呢。”
“我现在生活不能自理,还要被人当成流氓,不能委屈一下吗?”周景瓮声瓮气地回答。
也许周景的声音太过凄惨,宋梦秋竟然开始同情她了,说话的底气也就没那么足,她迟疑道:“你……那种情况下,谁都会误会的,我就是反应激烈了一点而已。”
“那是反应激烈了一点吗?”周景翻身与她对视,这会儿她的力气恢复了一些,至少能活动手脚,拉起袖子露出胳膊,上面都是青紫的痕迹。
“我真是没想到,你还有暴力倾向。”
面对周景的控诉,宋梦秋心虚起来,连忙去找了陈大夫要了活血化瘀的药膏,回了房间要给周景涂药,却被她躲开了。
“怎么了?”
“先说好,万一你又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可别动不动给我盖一顶流氓的帽子,我现在身子娇弱,经不起你折腾了。”周景抓着被子把自己藏起来,像一只好好走路却被人踹了一脚的可怜狗子。
“我平时不会这样的。”宋梦秋真是百口莫辩了,她对待同志一向和善,和街坊邻居相处也从未发生纠纷,唯独在周景这家伙身上破了功,总不会全是她的问题吧。
“你身边那么多女人,传闻又是风流多情的,任谁也会往那方面联想,我刚才是自卫而已。”宋梦秋争辩道。
周景撇嘴道:“俗话说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你亲眼看见我风流了吗,我和那些女士相处,都是有礼有节的,从来不会违背她人意愿耍流氓,没想到宋小姐也那么肤浅。”
竟敢说她肤浅,宋梦秋气得像只河豚,但是周景这话里另一条信息却让她敏感起来。
“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据我所知可不是什么俗语里的。”她眯起眼睛,审视着扮演柔弱娇花的周景,她一个上海滩的富家小姐,怎么会知道领袖那篇着名的文章,在国统区里,这是绝对禁止出现的文字,根本没有哪家出版社和报社敢印刷出来,周景能够接触到,只有一种途径,那就是她的身边有组织里的人。
“那就一位哲学家曾经说过,总之就是很有道理的一句话,难道宋小姐不这么认为吗?”周景故意反问。
宋梦秋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自己暴躁的情绪,“你说的对,是我肤浅了,没想到周小姐深藏不露,知识涉猎如此广泛。”
“一般般了,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这句真的是俗语了。”周景小心翼翼望着她,似乎生怕宋梦秋又要发脾气。
宋梦秋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但是周景刚才说的那句话,却令她心情愉悦了不少,这些年她一直潜伏在敌占区里,时时刻刻要小心谨慎,与自己的同志对话也不能大胆直言,更不要说提出自己的政治观点,连同情底层百姓都有可能会被当局认为是异端分子,所以她只能伪装成虚伪肤浅、见钱眼开的模样。
而周景是她第一个遇见的能畅所欲言的人,虽然知道她是故意来将自己的军,但是能脱口而出领袖的着名论断,说明她不仅认同她们的主张,还牢记于心。
这便是江湖逢知己,宋梦秋这心情一好,看周景便顺眼了很多,不仅温柔地帮她擦药,还体贴地给她端水喂饭,前一刻还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室温馨。
“谢谢了,我还是自己来吧。”周景缩着脖子,怯生生地说。
“你现在又没什么力气,万一把粥倒在自己身上怎么办,别说话,张嘴就是了。”宋梦秋的语气温柔但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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