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开口想要打破沉默,却恰好尴尬地撞到了一起。就像空无一人的马路,忽得半路杀出两辆急速奔驰的轿车,不长眼地天雷勾地火,大路宽阔偏偏就往对方身上碰瓷。
说是有意的,两人脸上的尴尬不似作伪;说是无意的,用心有灵犀解释又太过暧昧。
梁瑄还是说起了工作,缓解尴尬。
“关于桑蚕改换柞蚕的事,事态影响恶劣,市场部会配合生产技术部追踪回收所有货品,并提供不同补偿方案给消费者选择,尽量减少事态恶化的趋势。”
沈珩抬眉:“我看了你的方案,三十多页,很难一下午就写得如此详尽。”
沈珩双手放在了桌面上,十指交叠,身体前倾,眉峰微挑,梁瑄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对什么起了兴致。
“你是提前准备了?为什么?”
梁瑄咬了下唇,没想到沈珩会揪着这点不放。
“是心有愧疚?觉得不该以次充好,谋求利润?”沈珩目光锐利,直指问题中心,“梁瑄,或者说,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
梁瑄微微抬眼,看见沈珩的眼瞳深处隐有微光,亮了一下。
“如果我说是,你会信吗?”梁瑄声音很轻。
“信。”
沈珩话不多,只有一个字,却足以取信于人。
梁瑄眼前一阵恍惚,沈珩斩钉截铁的回答,仿佛把时光拉回了那个充满着汗水和欢笑的体育场。
那场比赛打得艰辛,最后沈珩单手三分入框,零秒出手,却没去看那优美的抛物线。在哨声响起时,沈珩踏着胜利的欢呼声,单手撑着扶手跳过围栏,在观众席的人海里准确地找到了他,奔向他,双手扶着他的侧脸,第一次吻了他。
场上篮球击打地面的脆响,正合着彼此如鼓的心跳。
沈珩极用力地抱住了梁瑄,抵着他的额头,灼热的呼吸在咫尺交缠。
他说,他不会给一生一世的承诺,那不现实。
他能做到的,就是相信自己说的每一句话,然后拼尽全力去兑现承诺。
无条件的信任与付出,是他双手奉上的最高爱意。
沈珩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从那一刻起,梁瑄二字,就是他唯一的软肋。
可每当梁瑄念及此,心悸就会如影随形。
曾经他有多感动,现在就有多害怕。
梁瑄脸色又白了白,看着沈珩笃定的眼神,手指忽得攥紧,又缓缓松开,唇边挽了个淡淡的笑:“沈珩,你不该轻易相信一个商人的承诺,那是世界上最不牢靠的东西。如果口说就能为凭,合同就失去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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