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希建,你找我?”
“越宁……”那边才说了俩字,便不吭声了。
邱越宁印象中,这个同学虽然不怎么爱交际,但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他觉得不太对劲。
“到底怎么了?”他追问道,“有什么不好说的?”
他吸了口气,“你看群里了吗?”
“群里有什么吗?我刚从外面回来。”他和张希建同在的就是一个同学群和一个同事群,成员也都是飞行员,但今天出门他没怎么看手机,付钱也用的支付宝,根本没注意微信上有什么消息。
“那个……彭机长出事了,”张希建的语气有了明显的气音,“我想问你,明天要不……一起去看看。”
他们公司只有那一位姓彭的飞行员,昨天在机长才与自己告别的机长。可是机长也是今天放假,应该在家休息,会出什么事呢?
“出事了?”邱越宁整个大脑懵懵的,“他住院了吗?”
“没有,没来得及。”
他机械性地重复:“什么没来得及?”
“脑溢血,”张希建好像哭了,断断续续地说,“没到医院就……走了。”
脑溢血……走了?邱越宁的头皮快要炸开,公司四十岁以上的飞行员每半年体检一次,从来没听说机长的身体有问题,怎么可能这样就走了?
“越宁,你可以看看群里,”张希建先恢复了镇定,“明天去告别会吧。”
邱越宁不知道自己又说了什么,以及电话是怎样挂断的。耳边“嘟”声响起后,他继续靠在桌边,愣了半天,毫无反应。
“越宁,”丁冶按着他的肩膀,“发生什么了?”
邱越宁的视线缓缓聚焦,又变得模糊,眼角滑下灼烫的泪,蛰得皮肤生疼。
“丁冶,我那天跟你说的……那个很照顾我的机长,他走了。”
-
邱越宁花了极大的勇气翻完群里的消息。机长这两天休假回了父母家,清晨的时候发病,母亲起得早,发现儿子不对劲,送医院的路上就不行了。
他走得太急,没有痛苦,然而谁都不知道他在那刻有没有想到过什么。
公司安排机组一般都是新老搭配,像彭机长这样经验丰富的通常是和资历尚浅的年轻副驾合作,邱越宁和张希建都是经常受到对方关照与指导的后辈,他们也都参加了第二天的告别会。
素白的花圈与帷幔布满灵堂,压抑的啜泣声始终不断。邱越宁只参加过两次追悼会,一次是父亲,一次是彭机长,都是他的长辈,都是很突然地离去。他自幼经历的坎坷太少,还没有通透到看淡一切命运悲喜,因而厌恶死亡、恐惧离别,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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