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看他们有刚才好像什么要事要谈,觉得自己也算是跟小村官儿打过招呼了,他起身往厕所走:“我洗把脸,你们先聊吧。”
“……”
“方先生。”
看宋知彻底离开之后,田嘉木又收起了笑脸,换回了原来那副模样。
“四季地产的老板程开祖,您知道吗?”
“嗯。”
“昨天下午他找人起诉本政府和您的公司有不正当交易,理由是政府公告和合同上的截止日期不符,世纪地产逾期投标,对开发区的管理权不应当作数。”
方成衍点头,表示了然。
“但是,合同上的日期分明是‘劳务分包日期’的意思,这是被有心人以偏概全,硬是理解为竞标日期了呀。”
“除了这个,”他的面色更凝重了几分:“还有水电问题,当时我们只是以一个口头相约,没有留下文本证据。”
“但国土局的意思是,水力是不能全权由您管的,这是逾权。”
“明白了。”男人答。
田嘉木问:“方先生有什么打算?”
“请稍等。”
方成衍从楼上取了什么东西,把它们放在对方面前:“这是他们提供的起诉状和证据清单副本。”
“我需要提供答辩状,而且对方也有侵害我方权益的行为,我们也准备一并提交反诉状。”
田嘉木满脸疑惑:“我不懂了,你要起诉他们什么?”
“今天下午我会过去一趟,质证意见我已经写好了,晚上北京的法务也会过来修改。”
田嘉木点点头:“这个……您要以什么……?”
“四季房产第一期缴款拖延。”
田嘉木看到他的神色,几乎是一瞬间明白了。
确有此事。
“说法如下。”男人沉声说道,“镇政府一开始认为四季地产的资质真实有效,以八百四十五万元的标价与四季地产签订了《国有建设用地使用权出让合同》,合同约定,土地出让金分两期来缴纳,然而——”
小村官儿格外用心地记下,他所说的内容:
“在实际的操作中,四季地产公司仅按合同缴纳第一期的部分金额,声称第二期补齐。为此,清源政府资源局采用了多种手段进行协商、敦促,但到期后四季地产仍未能按时缴纳,于是不得不取消了合作。”
“我相信您的本事。”田嘉木说,“这说法,我记住了。”
商量完后,他被男人送到大门。
骑上摩托,已是九点,旭日当空。
对于他而言,这世上,除了吃饭、上学读书、考个好成绩,好像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事了。进政府工作之后,这点感觉便愈发明显。
田嘉木祖上三代为农,直到他这一代,才勉强鲤鱼跃门,走出了小镇。毕业后,回来建设清源,更是成了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田嘉木对着远处小镇上矮矮的绿色茶丘,忽得长长叹了一口气。日光之下,他削瘦的身影伴随着摩托车的轰鸣声,逐渐消失在石滩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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