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只克制的手,程沐则的心脏“咯噔”了一下。
沈靳之原本是想抱他吗?
程沐则的呼吸放缓,心跳频率却逆着态势不断攀升。
他没说话,只是注视着沈靳之走进主卧的背影。
随着沈靳之的离开,月光终于铺满了程沐则脚前的那块地板。
牛奶的温度不断向手心传递,一路蔓延至胸口。
相识的这几个月里,沈靳之好像一直都在包容他的错误。无论任何事情,只要他不想说,沈靳之就会自动退到安全线外,还他一片自由空间。
偏巧,他又是个视自由如命的人。
程沐则定定地看着手里的牛奶。
牛奶的温度缓缓下降,结上一层厚重的奶皮,如同他沉降的思绪。
程沐则喝掉牛奶,漱完口回了卧室。
他拉起被子蒙过头顶,将自己藏入极致的黑暗里。
视觉的缺失刺激了味觉,残留在舌尖的漱口水也析出些许苦涩。
呼出的浊气在狭窄的被窝里聚集,带来强烈的闷窒感。
程沐则恍惚听到了沉重的雨声和阵阵闷雷,潮气顺着被褥的边缘死缠烂打地向内钻。
太阳穴处莫名传来尖锐的刺痛,瞬间迸发的痛感跳跃式地攀至顶峰。
他来不及做反应,只痛苦地“呃”了一声,便陷入昏迷。
手心里的手机急促地响着,程沐则烦躁地接起电话。
“我就知道你不肯老实读书,怪不得去年坚持要考永传的硕士,原来是当时就打算好辅修什么狗屁摄影了。”
程沐则捏紧手机:“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愿继续攻读金融,仅是利用空余时间辅修摄影,难道都不可以吗?”
电话里的男声否定得很干脆:“当然不可以,精力都花在了别的地方,主业怎么可能学得好,以后管理公司是用你的破相机砸服员工吗?”
程沐则强忍住胸口的怒气,尽力心绪平稳地说着:“父亲,我说过很多次,摄影是我坚持了十几年的事。您改我志愿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念在母亲遗愿的份上也可以继续学下去,但逼迫我放弃自己热爱的东西,那不可能。”
“不可能?”男人重哼一声,“我非找人砸了你那堆破铜烂铁不可!”
程沐则的情绪越发难以控制:“不是都砸过一次了吗?现在我手里的每一样东西,除了母亲留给我的,都是我自己赚来的,您又凭什么动?!”
“她买的?她从前也不过是个靠我养活的家庭主妇,还不是花我的钱!”
“不是!”程沐则愤怒地低吼着,“母亲是个作家,她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她努力的成果。”
“行!”男人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现在就停了你的卡,看你还能不能犟得起来!”
“自便。”
程沐则挂断电话,把手机甩在桌面上。
宿舍里没有人,一盏台灯照亮的方寸之地显得极为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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