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成家的打算。”陆周瑜轻描淡写。
夏炎微微一怔,来不及多想,季启林打了个酒嗝,猛地起身,说自己去卫生间,便疾步走出去,一路带倒两把椅子。
夏炎弯腰拾起掉落在地的西装,又扶起椅子,陆周瑜不知何时起身,帮他扶起另一把。
“谢谢,”他握着椅背,又添一句:“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什么?”
窗户不知何时开了条缝,海风灌进室内,夏炎记得很多年前,他和陆周瑜走过退潮的海滩,脚踩湿软的细沙,被尖锐的砾石划伤脚掌,但谁也没停下,只想及早离开这片永远潮湿的土地。
兜兜转转,却又相逢在此。
不合口味的饭菜,棘手的项目,消极抵抗的策展人,总而言之,这是场不合时宜的重逢。
“我记得你不爱吃清淡的菜,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夏炎说。
陆周瑜不动声色地扫过残羹冷炙,又落到夏炎脸上,“在国外呆久了,反而吃不了辣,清淡点儿正好。”
他的话再次提醒夏炎,口味会变,人也会变,回忆是最不值一提的。
夏炎淡然一笑,“那就好。”
半小时后,小蒋驾车赶来,三人一同将醉倒的季启林塞进后座。
他仰躺在座椅上,费力地张开眼,在引擎声中突然挺身坐直,扒着车窗,对站在车旁的夏炎和陆周瑜说道:“你们两个,不要乱来。”
他敏感而多情的神经,不知产生了何种美丽的误会。
小蒋听到声音,凑热闹地转过头来,“什么?你们两个怎么了?”
“快走,季老师要吐了。”夏炎挥手告别。
总算送走醉鬼,夏炎和陆周瑜并排站在马路边。
一入夜,白天潮热的空气化成水一样淌过,又被霓虹灯映得流光溢彩,城市的呼吸变得缱绻温柔。
这是一天里最惬意的时刻。
夏炎偏过头看陆周瑜,发现对方也正好望过来,城市芜杂的光在他眼中聚成一个光点,亮得出奇。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不再聊刚刚的事。
静站片刻,陆周瑜掏出烟盒递过来,问:“要么?”
“不用,”夏炎下意识地回:“没带糖。”
他抽烟会觉得苦,想抽的时候需要吃甜的中和,这件事只有陆周瑜知道。
说出口才觉得似乎不太合适,好在陆周瑜并不在意,自顾自点烟,动作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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