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出一段距离后,夏炎从后视镜里望了一眼,雨太大,除了虚虚的光点,什么都看不到。
他又收回目光,一路很慢地开回家。
到小区便利店时,夏炎推开车门跑进去,头发登时被淋湿了。
店员是位之前没见过的年轻男孩,边说着“欢迎光临”边抬起头,见到夏炎楞了一下,以为他来避雨,指了指门口,“那儿有伞,可以先拿去用。”
“谢谢,不用。”夏炎站在门口的地毯上,抖落掉身上的雨珠才往里走,“买包烟。”
店员看了看他,“要什么烟?”
夏炎目光巡视过他身后的货架,来回看了一遍,手指在台面上敲了敲问:“有没有红旗渠?”
“红旗渠?”店员重复了一遍,“烟吗?”
“嗯,中原地区产的一种烟,红色盒子。”
“没有,不好意思。”
“没事儿。”夏炎掏出手机扫码,“那随便给我拿一包吧,还有打火机。”
夏炎攥着烟走出便利店,站在檐下,不太想回家,家里那条金鱼制造的动静太小,还不如在外面听雨,于是他走了几步,坐在店外的座椅上。
这个时间四下无人,夏炎不顾形象地敞开腿,瘫坐在塑料座椅上,脖子枕着椅背,头向后仰去,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
目光落在户外遮阳伞上的花纹,橙色的冰红茶广告,烟雾缓缓升腾,模糊了视线。
刚才陆周瑜说项目结束之后就回英国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特意告诉自己?
是要他抓紧时间想嘴巴被咬破这个事该怎么算?
还是——
十年前那个吻发生之后,夏炎只觉得头昏脑涨,心跳如擂鼓。
当时陆周瑜说:“恋爱很麻烦,但接吻很简单。”
于是他也佯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抹了抹嘴唇,“是挺简单的。”
实际上一直到两人重新爬树回到宿舍躺下,他都久久不能平息。
那一晚夏炎甚至忘记自己怕黑的事,没有开小台灯,望着黑洞洞的天花板,直到天空破晓,听到山间传来鸡鸣狗吠时才睡过去。
闭上眼之前,夏炎恍惚地想,明天还是问问陆周瑜,恋爱到底麻烦在那里了?
哦,不行。他又想,这样问显得自己很没见过世面。
那问问他叫什么,这总是可以的吧?
说来好笑,相处一个月,他甚至不知道陆周瑜的名字。在画室时大家都叫他“瑜哥”,他每一张画的落款,都只潦草地画两个字母Y,他们日常对话里也未曾带过称呼,都是以“你”直接开头。
第二天,夏炎一口气睡到中午,天气阴沉,室内犹如傍晚一般昏暗,空气中漂着浮尘,如同一张旧胶片上的噪点。
他醒来后坐在上铺怔楞许久,想到那个吻,又匆匆下床,才发现下床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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