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座位,陆周瑜坐在矮凳上,正在清理桌面上残留的碎蛋壳。他手边有两碗豆腐脑,一甜一咸。
见夏炎过来,把甜的那碗推给他。
昨天晚上道别后,陆周瑜按住他的手腕,问:“你去哪?”
夏炎说:“回医院。”
陆周瑜一怔,似乎觉得他不可理喻,语气有些不耐,“太晚了,先在这儿睡吧。”
夏炎挪开目光,不太自在地转动手腕,从他手里脱离出来,“不太方便。”
“哪里不方便?”
“我得回去洗澡换衣服。”
“医院里能洗澡换衣服?”
“……”
“等着。”
陆周瑜忽然起身,穿过客厅,推开其中一间屋子,很快又出来,扔给他几件衣服。
其中一件恰好盖在脸上。夏炎有些茫然地拽下来,想到他说这间屋子七八年没住过,不自觉地抽动鼻翼,闻到很淡的洗衣粉味。
“新的。”陆周瑜简言意骇,朝浴室抬抬下巴,“有热水,你去洗澡吧。”
夏炎下意识地推拒,“你先。”
“我房间能洗,”陆周瑜说,又指着另一扇房门,“洗完早点睡,明天一起去医院。”
语毕,他抬脚走回房间,压下门把手前,夏炎出声叫他:“等一下。”
陆周瑜停下脚步看过来,没有说话。他的房间门上有一枚蓝色的小贴纸,但距离远,看不清图案。
夏炎原本想说我还是回医院吧,但突然就说不出口了——他们今晚都很累,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做无谓的、让人觉得无理取闹的坚持。
静默中,陆周瑜先笑了笑,平淡地解释:“这里一直有人来打扫,衣服和床都是干净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陆周瑜仍保持着下压门把手的姿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推门进去,“那是不会用热水器?要我教你吗?”
“不是,”夏炎耳根发热,马上否认,又扬起手上的衣服晃了晃,说:“是想谢谢你。”
“不客气。”陆周瑜点点头,推门进去了。
于是稀里糊涂、又顺理成章地,夏炎以朋友的身份,在他家留宿了一晚。
作为报答,夏炎把唯一一根油条让给他。
藏在巷子里的早餐摊最正宗。
豆腐脑盛在浅口瓷碗中,宛若白玉,顶层的白糖融化之后,如同一朵薄雾笼在玉上,美得不忍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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