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原本压抑的氛围一扫而空,连光线都和煦起来。
或许是已经看过一遍的缘故,陆周瑜发觉自己并不能集中注意力。
回伦敦的机票已经买好,原本是准备今天告诉夏炎的,但从见面开始,他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当初周漫去世,陆周瑜只身到英国学习生活,姥姥姥爷甚至陆文渊都十分担忧,他们一致认为因母亲的操控,使得他性格封闭,不会结交朋友,也难以真心待人。
赌气一般,进入新的环境后,陆周瑜迅速结实了许多新同学,没有住周漫生前留给他的昂贵公寓,而选择和诸多留学生租住在一起。
留学生活乏善可陈,陌生环境更容易使人寻求归属感。那时他的课余时间几乎都与中国同学待在一起,参加社团活动、按照食谱学做中餐、在考试周间隙看春晚、和上万人挤在泰晤士河边一同跨年。
大本钟敲响十二声后,满天烟花绽放,五湖四海的人用各种语言欢呼新年快乐,昳丽的天幕之下,有人拥抱,有人接吻,有人手拉手围成一圈共舞,有人高举香槟喷洒祝福。
有一次,陆周瑜和同行的朋友被人流冲散,他一个人艰难地沿河边行走,漫无目的,但只想远离人群一些,却被一个金色长卷发的白人女孩拦住。
“介意给我一个新年的拥抱和吻吗?”她用英语问:“你是我今天见到的最英俊的东方男孩。”
“抱歉。”陆周瑜耸耸肩,礼貌地拒绝了。
“没关系,我以为你是一个人,”烟花与欢呼声太大,女孩凑近他说:“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话,应该在这个时间和她接吻,庆祝新年,而不是一个人失魂落魄走在泰晤士河边。”
“拜托,”她叫道:“这是新年,打起精神来!”
最终陆周瑜还是给了她一个新年拥抱,道谢后,一个人回到留学生宿舍。
宿舍里难得没有人,很安静,有种小时候和周漫待在家属院的错觉。
离开海城后,陆周瑜很少再去回忆那里的人和事,只有偶尔几次,梦到他去机场送夏炎回家的场景,梦境里颠倒成夏炎送他去英国,两个人什么也没有说,直到广播开始催促陆周瑜登机,他才头也不回地进入安检,没有说一句再见。
一秒钟的电影需要二十四帧画面,他们共同相处过的时间短到贫瘠,在二十多年的人生长河中,甚至连一秒钟的连贯画面都凑不齐。
陆周瑜不觉得他们之间有多么浓烈的感情和羁绊,也始终刻意回避少年青涩的心动。
但那一晚,鬼使神差般,他做了此生最不光明磊落的事——在一个国内小众艺术A上搜索夏炎的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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