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得知陆周瑜不坐飞机而是乘火车来,陈文特地提醒他,绿皮火车又慢又乌烟瘴气,一小时像一辈子那么长。
陈文听完大笑起来,拍着方向盘推测:“我觉得你是去追人了。”
陆周瑜侧头看他一眼,干脆地承认了,“中转的时候见了一面。”
“原来你也会追人啊。”陈文食指敲了敲,开出一段路后,他说:“我前年第一次来这里遇到一个女孩儿,回去之后就总是想起她,干什么都在想她,有天晚上突然觉得一分钟也等不了了,就跑去火车站买票,晚上没有高铁,只能坐绿皮,十二个小时的硬座。”
“当时一点儿也没觉得难熬,甚至还上瘾了,后来又坐了好多趟呢。”他吐出一口烟,眼角眉梢都挂着柔和的笑,“下个月结婚。”
陆周瑜看见他无名指上戒指,由衷道:“恭喜。”
陈文把烟咬在嘴里,空出手拍拍他的肩,“多跟哥学着点儿。”
后面一连两天的会议与参观,时间排得很满,每晚的总结会结束后,要从厅里回酒店,打车大约半小时的路程。
最后一天,会议进展顺利,傍晚便提前结束了。和陆周瑜同从海城来的几个人想要到当地一家知名餐厅打卡,陆周瑜第二天一早赶火车,就没有参加,陈文顺路把他捎回酒店。
路上,陈文的手机响了,他带着蓝牙耳机,向陆周瑜解释“我老婆”,接通后说自己大约四十分钟到家。
车轮碾过沙石,即便是性能优越的越野车也难免颠簸。陆周瑜无意听他通话,望向窗外。
这段路宽广空旷,离戈壁滩很近,视线里枯黄蔓延,像一张展开的羊皮纸。夕阳垂垂,液体般沿着地平线倾泻流淌,几欲点燃整片沙漠。
陈文还在电话里和女友聊家常,说晚上吃什么菜,用不用给狗狗买罐头。陆周瑜降下车窗,单手把手机探出窗外录像,似乎这样能把风沙飞石也一并录入。
想起夏炎的形容,说沙子像粗糙的雪。陆周瑜盯着那片平静的沙面,联想到雪后清晨,大地白茫茫一片,觉得这个形容贴切得特别。
他录了一段十几秒的落日视频,发给夏炎,信号时有时无,近十分钟才发出去。
又往前开出一段,沙丘上出现一排骆驼,仔细听似乎还有铜铃声遥遥传来。
陆周瑜忙着录像与拍照,一直没注意陈文具体在聊什么,快到酒店时,他合上车窗,听到陈文用十分可疑的语气,说“可我想你怎么办”,“一分钟也等不了”,“那你亲我一下”,嗓音又腻又长,和他平时说话的格调大不相同。
等挂断电话,陈文丝毫不显窘迫,甚至扬了扬眉,“怎么追女孩儿学会了吗,哥这是现场教学。”
“什么?”陆周瑜把一张框有骆驼剪影与半颗落日的照片发进对话框,信号又断了,进度条一直转,他极有耐心地等,一圈,两圈。
这些天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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