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夏炎把桌上用过的餐具摞到一起,叮叮当当的声音里,说:“不过认识很多年了。”
“这么要好啊。”娄瑞吃掉最后一口蛋白,头微垂着,又这么感叹了一句,语气显得有些微妙,但夏炎还没来得及问,又听见她不经意间提起一位同事。
“梁阿姨,还记得吧,退休会上你见过。”
夏炎抱起盘子往厨房走,打开水龙头,“有点印象。”他没让娄瑞帮忙,往海绵布上挤洗洁精,“我来吧妈。”
“梁阿姨有个女儿,比你小两岁,”娄瑞靠着水槽,“那天梁阿姨看见你,一直找我要联系方式,我说得问问你的意见,你们年轻人不喜欢这套。”
娄瑞把夏炎冲好的盘子拿在手里,用布拭干水分,“给她吗?”她问。
“妈,”水声哗啦作响,夏炎冲掉手上的泡沫,卫衣下摆沾上水,洇湿了一小块,他随手一拧,说得干脆:“我有喜欢的人了,你跟梁阿姨说声抱歉吧。”
“是吗?”娄瑞不像多惊喜的样子,但仍愣了一下,扯出一张厨房纸,把夏炎衣摆上的水渍吸干,“那就好,我就是不放心你一个人。”
她仍是齐耳短发,只到夏炎胸口高,肩膀瘦削但始终板正,从不佝偻。夏炎搭上她的肩,推着她往走,路过餐桌时抄起早报,把娄瑞安置到院子里的吊椅上。
“我去接人,不耽误你学习时间。”
走出两步,夏炎又回头,被葡萄叶筛下的光斑落在他身上,整个人都在发光,神采奕奕的,像拿到一百分试卷,迫不及待回家找妈妈分享的小孩。
“妈,我以后带他来见你好不好?”小孩眼睛里的得意藏不住,“他特别好,你肯定也喜欢。”
娄瑞也笑了,轻轻晃动吊椅,说:“好,快去吧,别让朋友久等。”
夏炎查过从敦煌来,火车要近五小时,且买不到任何卧铺票。陆周瑜说等不及应该是真的,他不顾劝说,乘坐最早班次,九点半到站。
夏炎仍旧在柱子旁等。
大约是时间尚早,这次出站口人不多,第一波人里就有他要等的那个。
陆周瑜换了件短款牛仔外套,工装裤脚收在沙色马丁靴里,像是从沙漠中长途跋涉而来,隔着人流也难掩满身的风尘仆仆。
单手搭在行李箱拉杆上,另一只手抬起来,朝夏炎挥了一下,手里的报纸跟着翩飞。他直直地走过来,轮子和地板摩擦的声音仿佛都听得见,大厅里的吵嚷声被挤开。
两人面对面定,夏炎说:“都说了这趟车太早,你黑眼圈很重。”
“在车上睡了一会儿,”陆周瑜把手上的报纸折好,压在拉杆上,空出一只手揽了下夏炎的肩,往外走,“晚上到酒店再睡吧。”
“你订过酒店了吗?”
“还没有,”陆周瑜说,“不知道哪家离你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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