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总归还是不一样的。
那日的争执以季建安的“你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告终。
季思年整整一夜都没有合眼,季建安让他冷静一下,可他分明是冷静斟酌后才做出的决定,在高考后出柜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时间点,要是等上了大学再说,依着年霞的性子,肯定要胡思乱想是大学有人带坏了他,还会越想越自责,觉得是她这个当妈的没多陪陪孩子。
也许那时候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资本去打这场拉锯战,不用跑去尹博家避难,也不用做家教赚钱,可是他想把对爸妈的伤害尽可能降到最低。
“你妈跟你说话呢!”季建安对着他说。
季思年避无可避,盯着锄头埋在白毛里的耳朵,低声说:“知道了。”
季建安背对着他收拾碗筷,碟子摞在一起咣当响,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先把腿养好了的,一天看不住你就不行。”
每次都是年霞一个人给他们父子俩一人搭一个台阶,亲生的死鸭子嘴硬。
季思年这回是想死撑面子也撑不下去了,拖着一条伤腿,不回家确实没地方能去。他原本以为起码要和家里冷战到八月份,没想到摔一跤因祸得福,把他的资金问题直接从根上解决了。
这一进展属实出人意料,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
最要紧的是……鬼屋那份兼职他还一次都没去,直接辞掉的话,别的不说,也太不给尹博面子了。
季思年搭着一条腿坐在床沿上,打了一行字:“王老板你好,很遗憾地通知您……”
高考后人的文化水平断崖式下降。
他想了想还是给王老板打了个电话,有时候文字不能具体传达他所想表达的情感,别叫王老板误会他消极怠工。
对面响铃好几声才有人接起,听着嘈杂的背景音乐,王老板应该在万达看店:“有事啊小季?”
季思年尽量用遗憾的语气把他这条伤腿简要概括了一下,就听对面沉默一会儿,说道:“没事儿,那就算了,我这里也招小时工,你什么时候需要可以再找我。”
季思年道了谢,却还是敏锐察觉到王老板似乎有话想说。
“是有什么不方便吗?”他问了一句。
王老板这次却没停顿,从善如流答道:“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
季思年敲了敲自己的石膏腿,莫名有些心烦意乱,又给尹博打了个电话,把事情跟他大致说了说。
尹博的声音时大时小,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没事,那个王老板是我爸疗养院的客户,这几天他爷爷住院,求我爸换了个单间,所以我给他介绍多少兼职工他都会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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