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棉签与消毒碘酒,回到沙发边叫周鸣鞘把衣服卷起来。周鸣鞘依言照做,把短袖一掀,露出胸膛。少年人的,滚烫的胸膛。小腹上横亘着一道伤,已经微微结疤,周围都是血。穆阳凑近了,低头仔细地替他处理伤口。
于是他和周鸣鞘离得那么近,呼吸都纠缠在一处。这一瞬间意乱情迷,他忽然想起以前和朋友看王家卫的电影。如果他们生活在王家卫的世界里,此时,王家卫会说,“那一天,他们的距离是05公分。”
电影里的色彩灯光是模糊而鲜艳的,那样的动人,他忽然想到一个从前没有思索过的问题,他问自己:在那些被王家卫抽走的一帧一帧的画面里,主人公是否偷偷地亲吻过对方?
他看了一眼周鸣鞘的嘴唇。因为失血而显得惨白。但他忽然有一种冲动,他不能细想。
这一眼却被周鸣鞘捕捉到了。猎人眯起眼睛,审视着自己的囊中物。
他垂着眼睛不断用面前蘸去那些鲜血,丢到一旁,他身上终于干净了。
伤口已经处理好,他却不肯起身。他甚至想要再把那些血痂剥开,这样他可以一直待在周鸣鞘身上。然而对方已经开口,声音有些发哑:“你看我做什么?”
穆阳答:“你说呢?”
他的指尖一遍遍在对方的小腹上打转,直到血迹都干涸。他不得不扭开红药水,围着伤口涂了一圈用来杀菌。鼻子里充斥着红药水的味道,那是年轻人的味道,是野性、凶狠、不服输带来的伤痕与成长的味道。
周鸣鞘抓住他的手:“穆阳。”
穆阳根本不理他。
“闭嘴,吵死了。”他说。
然后低头寻找绷带。
穆阳的手一遍遍地抚过周鸣鞘的腰间,那么灵巧,像挠痒似的,一遍遍地缠绕上那些绷带。
周鸣鞘的身体痒,嗓子痒,心也痒,浑身又热起来。一半是受伤,一半是心动。然而他的细胞要发疯了,努力地跳动着,努力地平复一次次呼吸。
可他忍不住。
他忍不住要追逐穆阳脸上灯火霓虹、五颜六色的光影,忍不住要追逐他眼底潋滟的神情,忍不住向前轻轻倾身,想要咬住他鲜红的嘴唇,吸吮他身体里的血,将他的灵与肉化作自己的,吸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然而穆阳看似心不在焉,此时却极其狡黠地躲开了。
他举起绷带,笑眯眯地揪住周鸣鞘的手,缠住他的手腕,一把拉过,架到自己肩膀上:“你想做什么,”他问,“我同意了吗?”
他说话时嘴唇一开一合,周鸣鞘只能盯着他的舌尖。根本挪不开目光。疼痛和压抑已久的愤怒将他逼疯了,他此时,迫切地要做什么。
然而不等他做什么,那张脸却朝他靠近。越来越近,周鸣鞘看不见他的嘴唇与牙齿,最后,穆阳那一双热烈的、却像含着一潭湖水的眼睛横亘在他面前。
他主动凑过来,轻轻叼住了周鸣鞘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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