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惊年忽然感到非常无助,无助到有些绝望。他自认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可为什么仅仅是这样的小意外,就能轻易击溃他的心神。
用力揉了揉眼睛,何惊年咬紧牙关,试图再次直起身子。就在这时,他好像听见三下规律的敲门声,随后响起的是原辞声的嗓音:
“里面有动静,出什么问题了吗?”
何惊年吓了一跳,赶紧强咽下酸楚的呜咽,尽可能仿若无事地答道:“没,我没事。”
外面安静下来,何惊年刚松了口气,门竟然开了。水汽氤氲里,他看见原辞声走了进来。见他坐在地上,原辞声似乎有些惊讶,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声不响地拿过浴袍,给他披在身上。
何惊年呆住了,眼见原辞声的指尖碰到自己,才慌里慌张地推开他。原辞声被他推了个措手不及,脑海中晃过沈二揽着他的情形,不由脸色愈发冷冰。
“那我先出去了。”
何惊年点头,仍裹着浴巾缩在那里,黑发湿透,粘着苍白到透明的脸颊。
原辞声停下脚步,“站不起来?”
何惊年摇头,“缓一下就好了。”
原辞声手指微蜷,双手在半空中一顿,还是俯下身,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何惊年好像真被吓到了,眼睛睁得滚圆,呆呆地望着他,想挣扎却又不敢,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小动物,在他怀里细微地发着颤。
虽然他讨厌和人接触,觉得最脏的就是人,但现在却意外没有难受的感觉。而且,何惊年身上已经没了沈二衣服散发的香水味,又恢复成平时那种洁净透彻的清冽气息。
把人放到床上后,原辞声生硬地开口:“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何惊年蜷缩在洁白的被褥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好一会儿才嗫嚅道:“我用药油擦一下就行。”
原辞声拿了药油给他,看见他往掌心倒了一点,搓开搓热后覆上脚踝,轻轻按压起来。
何惊年脚特别白,踩在雪白的床单上,白得几乎快融为一体。许是疼痛的缘故,脚趾蜷起,足背绷出浅浅的青色筋脉。一会儿功夫,被揉按的那块皮肤就泛起薄粉,若伸手抚触上去,一定是滑腻而温热的。
“原先生。”
细弱的声音钻进耳朵,原辞声抬眸,只见何惊年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自己,然后很认真地说:“谢谢你。”
“不用。”原辞声立刻转身,离开前,余光落入那抹清瘦的身影。正好何惊年也抬起头,四目相对,唯有沉寂。半晌,他才冷硬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何惊年紧抿下唇,似下定什么决心,道:“过两天产检,您有空的话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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