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惊年低下头, 鼻子又酸又胀。“您知道……棠风去哪里了吗?”
“我也一直联系不上他。但你也别太担心, 棠风从小就特别懂事,做什么他都自有分寸, 也许就是想一个人静静吧。”沈鹏顿了顿,“年年, 我这次来找你, 是想拜托你能不能去看看你庄阿姨。”
何惊年急道:“庄阿姨她怎么了?”
“她知道你和棠风分手后一直非常难过,精神也逐渐不好了。”沈鹏沉重道。
然而, 去到医院后, 何惊年才发现,庄曼吟的“不好”, 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庄曼吟现在的状况,远比在美国接受治疗期间更加糟糕。她谁都不认,一旦有人靠近她,就会拼命挣扎尖叫,认为是对方拐走了自己的孩子。
无奈之下,医生只能让几个身强力壮的护工用束缚带把她固定在病床上,护士把药剂注入她颤抖不止的纤弱手臂,她才像一条被抛到岸上后终于干涸而死的鱼,静静地一动也不动了。
何惊年隔着玻璃看她,记忆里的庄曼吟还是优雅又知性的模样,挽着高高的发髻,一身黑裙端庄得体。
每次看到自己,那张白皙秀美的面容都会漾开慈爱的微笑,那种充满幸福的发着光的眼神,总会令他产生错觉,好像自己真是她的大儿子沈棠雨。
可如今,她披头散发地躺在那里,白炽灯惨白的光照着她泪痕密布的脸,快要被束缚带勒断的青白关节,看上去仿佛一具尸体,一点人的生气也没有了。
何惊年捂住脸,忍不住哭了。
沈鹏买了杯热饮给他,两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默默喝着,心头俱是压着沉甸甸的黑云。
“庄阿姨的病之前不是已经康复了吗?我记得医生也说她可以正常生活了。”
“那是因为有你在的缘故。”沈鹏道,“你是她的念想,是她唯一的盼头。她盼着你和棠风早点结婚,你能真变成我们家的孩子,可以听你喊她妈妈。但是……”
何惊年头垂得更低,“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千万不要道歉,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反而多亏了你,曼吟才有了希望。”沈鹏深深叹了口气。
“当年,我为了安慰她失去小雨的痛苦,就收养了棠风,想着如果小雨还在,应该也有他这么大了。可我没想到的是,曼吟虽然病得严重,却一眼看出我在骗他,哭着问我为什么要把一个野孩子领回家,这根本就不是她的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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