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
阎不笑闻言,视线在这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捻着嘴角一撇小胡子,有些不解道:“这行军打仗的事,小老儿不太懂,但有一点却也看得分明,现下我方占尽优势,为何不乘胜追击?再说蜀中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又何必舍近求远?”
哥舒睿笑了笑,称赞道:“阎老说得在理,因为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说完,不等这人接话,便又迅速道:“孤传了几人一会儿来此议事,你等先行退下吧,路上留心,别叫人撞见了。”
阎不笑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死有分已经先他一步回了个:“是。”然后拿起脚边的哭丧棒,从地上爬了起来,躬身往殿外退去。而他看了看那人,心里厌弃对方哈巴狗似的作态,不禁又冷冷地哼了一声,却没再多说什么,也跟着出去了。
两人走后,偌大的丹韶宫又重新恢复了寂静,只余香烟从鎏金的铜炉中袅袅飘散。
一室烟气氤氲间,哥舒睿静静地坐在棋盘前,倏然捂着嘴不住地咳嗽起来。他这回咳得要比方才厉害得多,等再拿开手时,掌心已是见了红。
殿里的温度极高,可他却冻得指尖冰冷。
也不知道这具身体还能撑多久。
哥舒睿有些木然地看着手中沾染的血色,拿帕子擦了擦,随手丢入一旁的炭盆中,瞬间窜起的火苗由小变大,跳跃的火舌很快将之舔成了灰烬。
而他静静望着那团灰,直到灭了最后一颗火星,才起身敲开桌角的一处暗格,从中取出只红檀木漆盒来。那盒子雕得精致可爱,上面花团锦簇,蛱蝶翩飞,然而掀开盖后,里面装的却是整整一盒漆黑的药丸。
这药里头有罂粟,能止咳,却不能久服。可他却看也不看,便捻起一粒放入口中,合水吞服下去,整个过程表现得极为熟稔,显然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以毒攻毒的效果自然是快的,服下药后没多久,哥舒睿的气息便渐渐平静了一些,只是再抬眼时,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光的角度,叫那双本该澄澈清透的眸子显得有些阴沉。
他倒是小看了这位夜丞局镇府的能耐了,比起好大喜功的鬼医,慕容鸩一死,对他来说的的确确是个不小的损失。
既是如此,来而不往非礼也。
而他之所以会选在此时攻下蜀中,倒也还有些别的原因。
其一是因为他此刻若不先下手为强,依照老皇帝对晋西王的忌惮,新帝登基后必然会寻机会动一动晋西王的势力,此事是必然,只是早晚的问题。
再者,蜀中毗邻着金城与桂州,内倚中原腹地,其险峻的山势既然可以是守护大夏的天然屏障,攻占下后,自然也可以为他苍狼所用。何况这次他们有晋西王里应外合,更有药人加入作为“助兴”,纵使不能像往常一样完全发挥骑兵的优势,却也天时地利占尽,想必这一局棋定是能惊艳全场的。
最主要的是……
他所剩的时间不多了,需得再快一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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