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层与上头那层不同,是一条笔直的路,几乎不会有迷路的风险,只是这路越走越窄,直至仅供一人穿过。
林焉打量了一眼那缝隙,提剑走过,身后喀啦一声,缝隙在他背后猛地合上,他却没有回头。
眼前是一片几乎望不到边界的地下空间,而在他的正前方,站着一个白发及膝的男子。
他的身前是一方深黑的棺材,那棺材上方悬浮着一个燃烧的火人,林焉几乎一眼认出了那身形便是他之前遇到过的那位,只是如今那火苗已经变得极淡极淡,萦绕在魂魄周围,林焉甚至能差不离看清人形。
看清那张脸的五官时,林焉瞳孔猛地一缩。
那五官与方才墙上所见的鬼脸完全一致,只是此时那人形安静地阖着眼,没有张开血盆大口,亦没有面目狰狞,看起来眉宇间丝毫不见惊惧之像,倒有几分英气。
林焉蓦地出手阻止白发人的动作,可藤蔓还未绞上他的手腕,那火人身上最后一缕火苗已经燃烧殆尽,连带着整个人影也淡去了,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于空中。碧绿的藤蔓扑了个空,又缩回他袖里。
见到林焉来了,那白发人收了动作,微笑着向林焉行了一礼,“三殿下,别来无恙。”
林焉径直将手中玉简甩出,那萦绕在圣洁白光中的玉简徐徐展开,林焉看向白发人,亦行了一礼,“天帝命我捉拿土城城主碣石君回京候审,晚辈,得罪了。”
碣石君闻言揉了揉太阳穴,“得罪这话该是我说,”他一头白发披散在浓墨黑衣之上,显得纯澈干净,“我在此等候三殿下多时了。”
“你——”林焉眼眸骤然睁大,锋利的目光盯住他的双眼,仿佛想看清其中端倪。
“殿下想知道是谁告的密?”碣石君笑道:“殿下将折子递给了谁,自然就是谁告的密。”
听到这儿,林焉松了一口气,觉察出了几分碣石君的穷途末路之际乱咬人的意味,“碣石君穷途末路,倒也不必费尽心思挑拨我与父君的关系,”他像是好笑,“甚至编出这样小儿都不信的故事来。”
“诬陷天帝,”他的眼眸倏而凌厉,“难不成,碣石君也要效仿魔君碧桑背叛白玉京,沦为丧家之犬么?”
“哈哈哈哈哈——”碣石君忽而仰天大笑,甚至还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三殿下……三殿下果然不好骗了。”他低笑着摇摇头,像是无奈,“真怀念从前你还小的时候,我抱着你给你讲故事,说什么你都信。”
“师叔既然还记得过往美好,又为何行差踏错,”林焉换了称呼,再看向他,开口却是,“你在人间做下这般罪孽,屠杀近两万人练作活人俑,你可曾想过如何面对……”他顿了顿,才说那个名字:“问寒。”
话音落下,碣石君的笑却忽然停了,他垂下眼,似乎不想让林焉看见他的眼里情绪,再抬眼时,他已换上了无所谓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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