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上拿着两把柔软的血剑,飞扬的青丝没有束起来,而是散乱着,随风飘摇着。
林焉才发觉,那身红衣,他竟也没有换下。
施天青背对着他,他只能看见那个离弦之箭一般的背影,却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只能看见满眼难以置信的容姬……那张花容失色的脸。
容姬的眼里不停的闪烁着血契的红光,可施天青的方向却没有偏离一寸,林焉闭了闭眼,忽然不知怎的有些后悔,方才睁开眼太晚,没看一眼施天青的表情。
他隔岸观火地看着容姬和施天青的混战,无数蛇妖护在容姬身前,却都被施天青四两拨千斤地挡开,似乎他眼里只有那一个人。
真没意思。
于是他又抬头看了看天,看了看云,看了看密林深处。
耳边的金属碰撞声越来越远,越来越轻,他看见施天青和容姬都往山谷中去了,只能勉强看清两人交错的身影。
林焉的神思有些恍惚,忽然觉得昏昏欲睡起来,他闭上眼,睡得却不沉,锁骨上的链子之中牵动着他的神经,疼得厉害,睡得不安稳。
朦朦胧胧的梦境里,他仿佛听见了乐声,那乐声遥远却熟悉,乐声深处站着一个老人家,见他望过来,顷刻间便消失了,只留下一枚玉佩掉落在地上。
林焉捡起来去看,上头浅浅刻着两个字——朽木。
乐声骤停,他猛地睁开眼,被刻了字的皮肤还泛着疼,被某条毒蛇撕裂的唇还冒着血。
他舔了舔,只觉得日头很毒,而在毒辣的太阳之下,他仿佛见到了两个小黑点儿,他腾不出手去揉眼睛,只能用力闭了闭眼,睁眼那两个黑点儿仍在。
他咽了口唾沫,喉咙干的厉害,方才连说话都是沙哑的。
那两个越来越大的小黑点儿无端让他的心中躁如擂鼓,仿佛有什么蒸腾着,火辣辣地烧着心。
他记得,那是织梦曲。
第一次听到是在刘家岭,梦中是南陈皇后。第二次是在药铺里,梦中是一片下沉的深水……
那两个黑点终于越来越近,直到如同展翅的雄鹰从他面前飞快掠过,林焉什么也没看清,却清晰地感觉到皮肤被割开,化灵石牌从他的身上被剥离,重重坠落在地。
一只手塞了什么东西到他的手心里,他清楚无比地摸出了那人拇指上带的那枚玉扳指。
而另一个黑影则持一柄银色弯刀上前,那弯刀转瞬间一分为六,砍向固定他的六条锁链,却不料唯有固定了他锁骨的长链被削断,其余锁链在巨震之后依旧完好无损。
那人似是有些慌张,急急要再去砍,却被第一人抱住他的腰便要把人带走,然而这迟疑的一瞬已经注定了他们的离开不会轻松,无数玉箭从密林深处射来,细密如天罗地网。
林焉的脸色变得森寒。
他认得,那是白玉京的玉箭。
烧灼的火墙乘势而来,拦住了两人的去路,银铃作响,搅扰着人心混乱,凤栖西斜两位元君缓缓露面,身后跟着无数天兵天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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