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似乎和他相识已久,在上船时同他颔了颔首。老丈便也不消吩咐,载着他们往两岸风景更盛的河道荡去。
正如侯爷所说,烟雨落江南,入目皆是心旷神怡的小桥流水人家。
岸上有背着箩筐卖花的小姑娘,有一身白衣端坐屋檐下执笔作画的书生,还有同撑油纸伞并肩前行的才子佳人。
少年想了又想,终于打定主意这回不自己憋着了,闷声问:“阿晏,你之前也有同别人来游玩过吗?”
侯爷可算知道这人何来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了,一时好笑:“你觉得呢?”
少年答不上来,便不做声。
“之前是有来过,只是是随圣上南巡时来的。忙着护驾,莫说游湖了,门都没出几趟。撷镜,你可真是冤枉我了啊——”
说着,他还状似难过般缓叹了口气。
少年果然被诓住了,忙道:“没,我不是那个意思!”
侯爷露出几分揶揄的笑意,说:“别胡思乱想了,我只和你来游玩过。”
这下,少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此时船正靠了岸,侯爷望见什么,牵过少年的手,说:“走吧,我送你一样东西。”
他们上了岸,走到那卖花的小姑娘面前,侯爷挑了一枝,问:“这枝杏花多少钱?”
“十文。”小姑娘抬起头,笑得比杏花还清丽。
侯爷将钱递给小姑娘,后者便从箩筐里将花挑出来,用一块素净的白帕子包好递给他。
侯爷把花递给少年,道:“没什么可送的,聊赠一枝春。撷镜,别皱眉头了,笑一个。”
少年接过来,忍不住弯了下眼角。
他当然知道这杏花代表着什么,过去没能一同赏的花,没能一同游的湖,以后都会一一补上。
小姑娘看到少年,蓦地眼前一亮,笑嘻嘻道:“原来是送给这么好看的哥哥呀,那就不收你们钱啦。”说着便要把钱递回去。
吴侬软语甜腻腻黏糊糊,令少年恍惚想起了当年初入侯府时,夏蝉冬雪也不过是这般年岁。
他半蹲下来,低声道:“你拿着吧,还要多谢你,花很漂亮。”
小姑娘没听懂,举着伞坐在竹凳上,有些发怔。
一旁的侯爷低声笑了笑,也半蹲下来,问:“你卖完这些花,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小姑娘点了点头,依旧笑眯眯的。
少年望着她风雨中却毫无怨言的模样,心里不大好受,掏出荷包掂了掂,感觉买下这些花绰绰有余了,便将整个荷包递给她,道:“我都买了吧,你早些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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