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向阳一把按住门沿,力道大到殿门猛然撞在墙上:“师父!”
郁笙站在殿门口, 墙壁的阴影笼罩了他,他声音很平静:“又怎么了?”
孟向阳双眼镀上了一层水光, 咬得死紧的后槽牙使他的面肌有些扭曲。
问他又怎么了……师弟就要被人冤害, 师叔们让他少管闲事,师父问他又怎么了……
师弟的命就值一句又怎么了吗?
孟向阳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别开眼,声音带着一丝怨愤:“师弟他……”
郁笙打断他:“你还不放弃吗?”
孟向阳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似的看着郁笙:“为什么, 为什么要放弃?”
郁笙的脸埋在阴影中,既不说话,也看不清神色。
孟向阳却像是根被点燃的爆竹, 猛然炸开了, 他吸了口气, 带着哭腔道:“那是我师弟那是你徒弟!你们为什么不愿意信他?为什么不愿意救他?!”他抽噎着蹲下去, 用力抿了抿脸,两眼通红:“那是我师弟啊……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
郁笙想起以前也有人这样问过,带着懦弱的哭腔,仿佛把无能和妥协都写在了脸上。
——是他那个一向娇蛮的师姐姜瑶。
“那可是…那可是我们的大师哥啊!为什么要这样…大师哥的为人……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
那日郁笙得知了奚飞鸾被逐出山的消息,宋怀、孟朝星、姜瑶和他聚在殿里,四下无言。他当时刚刚出关,听见这个消息,却并不惊讶,这种举动在焕栖宫里再正常不过,唯一不正常的是,他们这代弟子中居然出了两三个傻子,还靠着天赋在这弱肉强食的地方傻呵呵地混到了现在。
“是不是你污蔑了师哥?!长老们当时找你问话了对不对?!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姜瑶一把拽起他的衣领,他把下巴抬了抬,面色冷漠。
这些人只愿在无法挽回后喋喋不休,懦弱得可怜。
再给他们一次挽救机会,结果也是一样的。
伪善的,愚善的,无能的,无助的……
“师……父……”孟向阳蹲在地上,愣愣地抬起头。
郁笙从阴影中走出来,平静的五官似乎冻住了,可他眼眸中有一团猩红的火,正一点点从瞳孔中心向四周扩散,像流淌的血液一般。
“要是让你抛却现在的一切,去换一个人的命,你愿意吗?”
正午的阳光打在郁笙脸上,照得他眼里的异色越发猩红,他声音轻得像呢喃。
“我愿意!”孟向阳抹了把脸,踉跄站起来:“师弟救过我的命,我愿意抛下一切去救他!”
“可我不愿意啊……”郁笙望着院里的池水,目光空得只剩下那结了冰的水面。
孟向阳感觉他的状态不太对,有些不知所措。
“再过不久,这个地方就能换成我想要的模样了。”郁笙呢喃着,眼里的血色已经从漆黑的瞳仁向四周眼白扩散:“他那么有能耐,为什么到最后非要折磨我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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