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墓地里有人站着,他慢吞吞走过来, 声音嘶哑:“可怜呐——这是郁家的墓……这家的儿子最小,才六七岁, 就被大火活活烧死了。”
“您是……?”
“我是这里的守墓人。”
郁笙偏头,挑了挑眉, 没有说话。
“这里有其他郁姓的坟冢吗?埋得大约是一对夫妇, 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
老人的年纪大约是很大了,他躬着腰,眼珠已经有些发浑,但身体还算健朗。
“哪有其他郁家啊,这片儿就这一家, 哎呦,烧得最惨,也不知道是惹上了什么孽, 好在这家的小娃逃出去了, 听说已经有了大神通, 唉——可怜呐, 可能这也是报应吧……”他说着,俯下身,用镰刀去割地上的枯草,塞进麻袋里。
“报应?为什么这么说?”
老人割草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了郁笙一眼:“小伙子,你哪儿的人?”
“路过。”
“路过还敢往这十里八乡有名的闹鬼地里来啊?”
“闹鬼?” 郁笙对着墓地扫了一眼,既无阴气,也无怨气,风水虽不算多好,但也不像是会滋生阴邪的地方。
老人扔下镰刀,又去徒手拔坟头上长着的草,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可不是,都传了好几十年了,这地方除了我,没人敢来!”
“为何会传言闹鬼?”
“胆小呗!”老人用力拔起一颗枯草,缓了口气,呼出一片白雾,他搓了搓手,手掌上都是老茧:“这里埋得是浒家村的人,村子原来就在这山坡后头,当年一把大火把村子都烧没了,只有一个天煞孤星命的小孩逃了出去,四周的人都怕这小孩儿再克到周围,也都纷纷搬走了。”
“后来有人经过这片坟地,远远地就看着里面有白影飘荡,吓得都再也不敢过来——咋了小伙子?你也害怕了?”
郁笙直勾勾地看着那残损的墓碑,脸色有些发青:“他们觉得是那个逃出去的孩子克死了村人吗?”
“嗐,都是瞎猜的,不过那事儿确实邪乎,十几口人,一夜之间让人都杀了,那小孩儿也是可怜,从小就被人说命中带煞,是天煞孤星命,亲妈不要他,把他塞给了郁家夫妇,也不知道给了多少钱,大冬天的连个棉衣都没有,天天赤着脚在街上跑。”
“郁贵那小子更熊,整天欺负那小孩儿,把那小孩儿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孩儿就去找那对夫妇告状,但谁家夫妇不向着自己亲儿子?久而久之,那小孩儿也不说话了,看着眼神整天阴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唉,要我说这都是报应呐——”
“那个小孩儿叫什么?”郁笙平静道。
“好像是单名一个‘笙’字吧?”
“你从哪里听来的故事?”
“故事?”老人诧异地看他一眼,然后笑了两声:“我以前就住在这村子的山坡那头,郁家那可怜的小娃我还见过好几回嘞,大冬天的把孩子手都冻得乌紫乌紫的,人呐,还是善良一点的好……”
老人按着膝盖站起来,捡起地上的镰刀,要去清理别的地方的荒草,边走边嘟囔着:“奇了怪了,今年那个人怎么一直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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