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叔想把这些书都留给祝煦光看,只可惜对方好像没有兴趣,或者说,明明知道什么,却不愿意顺从。
祝煦光果然是一个人进来的,南叔看着他时,也没有看到年轻的常承钧那样的错觉。
这父子俩相似的地方太少了。
少得南叔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大将军真正的孩子还流落在外,并且等着有一天揭竿而起,报仇雪恨。
不过除了他们之外,还有祝煦光母亲那边的人,因此南叔实在是找不到理由否认,这就是他崇拜的大将军留下来的唯一后代。
这么想着,南叔就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于是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兵书:“我就知道,你只会在此时来找我……燕子没有辜负我的信任,却还是说得晚了。”
他更希望祝煦光早一点来,在他眼里,祝煦光既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又有父母的仇恨,只要他愿意,那么当年跟随常承钧的人都会随他一起,哪怕是打进京城。
祝煦光其实不太能理解,踏进屋后径直坐下:“南叔,这身份需要瞒我这么多年吗?”
“怎么,我不瞒你,你就会跟我走了?”南叔脸上没带笑意,跟以往和善的模样完全不同,“听说你的字让燕子取的?”
这话问得突然,祝煦光先是嗯了一声,还来不及开口,南叔突然站起身来,手中兵书狠狠摔在桌上。
“从前不告诉你,是因那老头子觉得你个小孩子家家的,不该让你背负太多。如今你已经成年,就该担起责任,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追着你师兄跑!”
祝煦光还稳稳坐着,脸上露出适时的疑惑:“所以我这不是来了?之前我已经和师兄去找了戚将军,等异姓王和京城那边开战,我们便有名义出兵。到时候军功在身,我又不回常家,自然能替父亲洗清冤屈。而戚将军为人正直,又驻守边疆,各位叔叔们,也能有个好去处……”
“你别给我装傻,你以为皇帝会让你就这么全身而退?祝煦光,你是被养得太天真了吗?!”
南叔怒不可遏,他最烦的就是这一点,祝煦光似乎没有野心,他对大将军之位没有任何想法,甚至对自己郡主之子,皇室血脉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在意。
所以就能这么坦坦荡荡莫名其妙地说些鬼话?
祝煦光也反问道:“那南叔觉得呢?你们希望我怎么做,要我借此机会造反吗?”
造反两字仿佛一道定身术,把南叔心中那丝不敢言说的期待击碎,一时间哑了声。
祝煦光认真问他:“我若造反,成了,这天下交到我手中,当真会比如今更好吗?若是戚将军不愿意拥护我,那南叔觉得我们能有几分胜算?若是当年的小皇子回来了,我的名正言顺又从哪里来的?”
虽说这些事在前朝并不算少见,也不乏有功成名就者,但祝煦光很清楚,这其中不会有他一个,耀眼盛名下,还有数不清的尸骨。
说来其实也算是自私,祝煦光不愿意成为其中一个。
“南叔……先皇之子,或许真的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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