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一连串的自问后悔中,听到容卿清晰的说道:“姚爱卿,朕近日忙于政事,正在为南部攻疆部落的事劳神,攻疆部落的世子多次上书想来京城见识一下帝都繁华,但朕一直都没有答应,一来是没有什么值得让他来的理由,二来攻疆部落始终是外部,朕总归有些不太放心。”
姚尚的心中“咯噔”一声,他的呼吸紧了紧,脑子里快速的思索着容卿这番话的含义,攻疆世子想来,没有让他来的理由也因为他是外部,与帝都毕竟有些隔阂在,如果……
他的心中冒出一个念头,心中突然一沉。
秋家的人却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秋阁老父子的目光一撞,泛起丝丝笑意。
果然,随后听到容卿说道:“传旨,封姚才锦为荣阳郡主,赐婚攻疆世子铮严烈,待铮严烈入京之后再行礼聘之礼,离京时荣阳郡主便随世子出京罢。”
姚才锦本来就跪坐的身子彻底的一软,仿佛连最后支撑的那一丝力气都被抽走,眼睛里的光彩像星火飘忽了两下,最终慢慢的灭了下去,空洞的望着坐在上面的冷可情,像是有什么东西呼啸着胸口穿过,满腔心肺里只剩下后悔。
她那早已经蒙掉只提着一口气的姨娘母亲,此时终于中哀叫了一声,然后晕死了过去。
姚尚瞪大了眼睛,看着面色沉冷的容卿,他上前一步,拱着手,还想再说什么,却最终如同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攻疆民风彪悍开放,女子的地位更加低下,官员之间互赠美人姬妾不过是常有的事,世子可能真的不会在乎姚才锦已经是残破之身,但是他也真的可能转手就把她赏给下面的官员,毕竟,一个娇柔香软的中原女子并不多见,相比那些略显了粗糙的攻疆本地女子,更具有吸引力。
而荣阳郡主……不过是一个名号而已,远嫁攻疆,非旦不会对姚尚的仕途有什么助力,反而要面对骨肉分离之苦。
他愣在那里,心中的滋味掺杂,只听容卿继续说道:“秋阁老年事已高,实在不宜居于寺庙中清苦度日,传旨,着秋晋杰前往寺庙中拜于方丈座下带发修行,以便修身养性,待到性子收敛之时,朕再下旨还俗罢。”
秋晋杰霍然抬头,惨白的脸色如同白无常,而秋阁老在最初的喜悦之后便是巨大的震惊,像无边的浪,狠狠的拍打着他,让他无法呼吸,更无法开口再说一个字。
秋尚忠脸上的肌肉跳动,容卿的目光淡淡扫过来,“至于秋爱卿,为国事已经十分劳苦,抄写佛经就免了,便如你所说,三年俸禄给寺庙做香油钱吧。”
唯一的儿子被送去寺庙出家做和尚,就算是带发修行,却没有个期限,拜于方丈座下又如何?再尊贵也是个和尚!不能娶妻生子,如何能够再生子嗣?这就意味着……秋家的荣耀,到了这里就算是要逐渐败落了。
即便秋尚忠再努力生子,就算他能老来得子,等不到他的孩子长大成年,他和秋阁老也早已经化为白骨,如何能够为那孩子铺平道路,如何助他仕途顺利?
秋阁老微微闭了闭眼睛,自从得知慕容晋的死讯开始,他便心中隐隐不安,一直嘱咐秋尚忠这段日子要格外低调,在风声未过去之前,不能出任何的纰漏,不成想,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他心中明白得很,再求情也是无用,白白的费唇舌罢了。
大局已定,一屋子的人不管情愿与否,都谢了恩,正欲告退,忽然秋阁老听到冷可情唤道:“秋阁老,请留步。”
秋阁老停下了脚步,转回头看着那女子慢步而来,她姿态挺拔,虽然极美但是却无寻常女子的柔柳姿态,只让人觉得华贵自生,威严逼人。
他施了个礼,冷可情轻笑了一声,一双眸子微微迷离却平静,她轻轻俯首,在秋阁老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秋阁老的脸色一白,眼睛瞬间睁了睁,眼前的女子笑意浅浅,眼底却冷意森然,他慢慢的提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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