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一听秋尚忠的话,回想了一下说道:“噢,您说的是不是长着络腮胡子的那位爷?”
秋尚忠点了点头说道:“正是。”
“他在楼上三号包间,小的这就带您去。”店小二满脸是笑的说道。
“不必,”秋尚忠摆了摆手,“你不必上去了,我自己去便是。”
店小二见他是应约而来,样子又严肃,便以为是有事,也不再多言,只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您小心些。”
秋尚忠抬腿上了楼梯,他自己没有发现,他上楼梯的时候,腿都有些抖。
一楼靠窗的位子坐着两个年轻的男人,一个穿着月白色的长袍,一个穿着天蓝色的衣衫,两个人靠着窗子喝着茶,面带着微笑,目光瞄了瞄上楼的秋尚忠。
穿月白色长袍的男子低声说道:“秋大人这两天状态似乎不太好。”
另一个饮了一口茶,点了点头说道:“自然,家里出这么多的破事,能好得了吗?”说着,放下茶杯,微皱了眉头说道:“这茶不好喝,还是上次在冷府喝的那个好。”
月白色长袍的男子微微挑眉,翻了翻眼皮说道:“哼,到底是冷府的好还是您上书房里的好?”他说罢,摸了摸脸说道:“你看我这肤色如何?”
天蓝色长袍的男子仔细瞧了瞧,“在我眼里,你什么肤色都是好看的。”
月白色长袍的男子看了看他,“嗯,我也觉得我自己无论什么肤色都甚美貌,只是皇帝陛下,您觉得你这锅底黑如何?”
“……”
两个人在楼下互相调侃着肤色,秋尚忠已然到了二楼三号包间的门前,他看了看四周,云香楼的布局很别致,雅间和大堂分了开来,给那些在包间的贵客们足够的个人空间。
秋尚忠在门前站住,摒住呼吸,仔细的竖起耳朵靠着门板听着,心跳如鼓,他强迫自己安静下来,用心的听着里面的谈话声。
里面的声音很低,但是依旧可以听得清楚,只听有女子娇笑的声音,“奴家敬干爹一杯。”
男人的声音沉沉,像是闷钟,隐约夹杂着酒杯的脆响,“都到了这里了,就别叫什么干爹了。”
“是……马爷……”女子的笑意更浓,声音温软,甜得像蜜。
秋尚忠的脑子里轰然一响,那句“别叫什么干爹了”,还有女子的“马爷”,都让他如同被雷击中。
他双手紧紧抓着袍子,手心里渗出湿湿的汗意,冰凉一片。
“嗯,还是这个称呼听着顺耳,”男子的声音也有带了笑,“记得初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娇滴滴的一声唤,当真把爷的心都叫得化了。”
女子嘤咛了一声,似乎叹了一口气,“难得爷您还记得……”
“自然是记得,”男子的声音更沉了些,似乎有几分不甘,“本来想着为你赎身,哪里想到,事务缠身,阴差阳错被那姓秋的瞧见了你,还动了心思。若不是……”男子叹了一口气,后面的话没有再说,隐约有桌子一声闷响,似乎锤了桌子一下。
“爷……”女子像是吓了一跳,声音微颤的唤了一声。
男子又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我这个九门提督虽然官位不低,但始终不及秋阁老的影响力,秋尚忠本身官位也高,若是公然与他们秋府闹翻,到时候……”
“爷不用说了,柳裳都懂得,”女子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决然,“柳裳明白爷的苦处,所以这才……义无反顾的去了秋府,如今也算幸不辱命了。”
门外的秋尚忠听得天旋地转,而那一句“幸不辱命”,却又让他心头一跳,努力的让自己脑子里清明了几分,继续听下去。
“你做得好,我都知道了,”男子语气欣慰,“这几年辛苦了你,秋家的荣光也算是到头了,唯一的儿子进了寺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如今看起来皇上也动了动秋家的心思,就算是以后出来了,有你这次的事,他们父子俩也算是有了心结,想打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再说,这中间还横着秋夫人的死呢。”
“说得也是,”女子声音微微一缓,“这一点倒是让我意外,没有想到那个女人还有几分血性和骨气,就是太愚蠢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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