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您是这么以为的吗?”冷可情声音轻轻,却字字寒凉。
乔瑞芝看着她的神情,听着她的语气,总觉得有些不太对,但是她又说不上来,此刻没有那么多的时候让她去细想,只好点了头说道:“我……”
“难怪啊……”冷可情悠然一声长叹,她转头看向冷肃,不再理会乔瑞芝欲言又止的模样,“父亲,之前女儿说了,绿莹说的一番话足以给您给秋府带来灭顶之灾,女儿还在奇怪,为什么绿莹一个丫头,居然会说出那么一番大不敬的话来,如今,却是想明白了!”
她的声音到了最后陡然一厉,像是光华厉烈的宝剑终于出了鞘,语气似带着剑锋,凌厉的割来,“绿莹说这是在将军府,在这里,大将军才是王!这里不是皇宫,轮不到什么女官来逞威风,哪怕是贵妃娘娘,见大将军也要唤一声父亲!”
她说罢,转头看着冷肃,“父亲,女儿的确是要唤您一声父亲,那么,您以为,你是皇帝的岳父,便也能指望着皇帝能唤您一声父亲吗?别说这大将军府,纵然是这天下,也是皇帝的!有皇帝在,您是什么王?”
这一番话如同惊雷,滚滚的炸在冷肃的耳边,他在听到那句“大将军才是王”的时候,他早已经愣住,被惊得不知所以,心头猛烈的跳动,如同有重锤在敲一般,最后被冷可情追问,他不禁霍然站起,后背渗出冰凉的潮意。
自古以来,为帝王者最忌讳的是什么,冷肃为官多年心中自然明白,特别是手握兵权着,帝王更是心怀戒备,警惕三分,虽然说此时冷可情受宠,他和这将军府也跟着荣耀,但是……
他心中虽然不愿意去想,但也不能不想,帝王之宠,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什么时候会走?伴君如伴虎,那些官海沉浮的老臣都尚且如履薄冰,何况自己的女儿不过是后宫一个柔弱女子!
冷肃是一个明白人,知道自己身居高位,又手握兵权,不但不能嚣张张扬,而且还要比别人更低调更收敛才是。
而这个绿莹,说出的这些话……若是皇帝知道,若是此时太后还住在府中,那不是大祸,不是灭顶之灾又是什么?
乔瑞芝也呆住,她万万没有想到,绿莹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若是当时在外面听到了,她宁可调头就走,不再踏进这个院子,也好比此时在这里如同在水时煮,在火上烤要好。
她还正呆着,冷可情忽然转过头来看向她,目光如月光,明亮而清冷,像射入她的心底,“如今,姨母居然说战士阵亡,都是因为上位者私欲所致,引发战争所累,那么,姨母,依你所言,都是皇帝的过错了?”
这可是顶大帽子!
乔瑞芝就是想戴上,也嫌自己的头不够大,她的身子晃了晃,这次是真的晃了晃,却没有人再扶她。
她身后的那些丫头都跪了下去,头抵着地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绿莹的汗水顺着额角淌下来,滴入石砖,无声的浸开了滩水渍。
“我……”乔瑞芝自然不敢这么说,给她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只是,现在她百口莫辩,方才的那些话的意思,生生被冷可情扭曲成了这般模样!
乔瑞芝张了张嘴,平时巧舌如花,此时却说不出什么来,冷可情傲然一笑,“姨母方才口口声声说,要承担教导丫头不力之责,依本宫看,姨母在这方面的确有些欠缺,你的心地太过良善,对这些丫头太过宽容,想来也是因为您信佛所致。”
她的语速飞快,不给乔瑞芝一个喘息回话的机会,“姨母是母亲的堂妹,母亲和外祖父外祖在时姨母前来投奔,这许多年待姨母如同亲生姐妹,现在母亲不在,本宫斗胆替母亲作了主罢!”
“姨母一心向佛,也因此从未婚配,可见姨母心之诚,意之决,既然如此,本宫便替您向父亲求一求,在最后的那层院子中有一间房屋,那里也够安静,过了父亲的寿宴便派人修葺一番,改成一间佛堂,本宫回了宫向皇上请了旨,便请姨娘在那里带发修行罢。”
她的目光一转,看向那些丫头,目光滑过让人感觉如同刀锋割过皮肤,“至于这些个丫头嘛,既然都不懂规矩,便就此发落出府,哪来的去哪,”她的目光着重在绿莹的身上落了落,“至于绿莹,她的言语已经不只是无状,而是大不敬,甚至险些把我将军府置于死地!此事绝对不能姑息!”
绿莹的肩膀一抖,指尖都麻了,只听冷可情声音森冷道:“来人!拖下去!杖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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