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云轻声应了,卢盛不由喜笑颜开。
胡九彰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上,才悠悠转醒。睁开眼时,身上的疲劳已经消去了大半,只两条小腿上仍带着些许酸胀感,提醒着他这一段刚刚结束的东来之路。
傍晚的营房中,烛光摇曳,屋内横七竖八的躺坐着十几个人,营房外,则燃起了几堆篝火,下了训的兵士围坐在篝火旁,互相间有说有笑的,氛围十分和睦。
胡九彰也不知怎么着,他一见到地上的篝火,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李慕云。
之前说好了一安顿下来,就会寻来这边碰面,之前明明都在关下见到他与卢盛一起,也不像是有急事要处理的样子……这都已经晚上了,看样子,李慕云是不曾来过。
胡九彰轻叹了一口气,目光从篝火旁扫过。他没找着李慕云的身影,反倒是甘若山穿越人丛,朝着营房这边走了过来。
那张方脸看得胡九彰头大。想见的人不知身在何处,不想见的,反而躲都躲不掉。胡九彰眉心紧锁着,他越是瞧甘若山那张脸,心里越是烦躁。
“甘旅帅。”
胡九彰率先开口打了声招呼,倒叫甘若山颇觉意外。他煞有其事的干咳了一声,惹得周围的兵都朝这边投来目光。
“胡九彰,你那腿是不是有伤?若是带了伤,可是要向上面报告过,再重新决定去处的。”
甘若山不紧不慢的开了口。这话乍一听是没什么好指摘的,但胡九彰十分清楚甘若山话里话外的意思。
军中有专门收拢伤病的军团,而某种意义上,伤残老兵就是军中的弃子。遇到强敌时,伤兵通常是第一波被送出去试刀的。而倘若军粮告急,伤残老兵也是第一批要被饿死的。进了伤兵营,就得做好随时随地为其他部队牺牲的准备,有时候伤兵单单是活着,对于大部队来说,都是负担。
“我腿上是有旧伤,但现在伤已经好了,不算带伤。”
胡九彰起身走出营房,站在甘若山面前坦然应道。
“哦?那为何下午在关下集合时,你一瘸一拐的?凡事都要讲究真凭实据,若真无伤,你就在这儿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腿上的绑带给拆开,让大家看看。你可是第一队的队长,来日若是出战,你队里十个人的性命,可都系在你身上。”
“这我知道。”
胡九彰被他这话说得些不耐烦了。他心道验伤归验伤,可这跟第一队有什么关系?下午那事不提到好,这一提,胡九彰的火气就止不住冲上头来。让他在团里丢了脸面的,还不是你甘若山?
“甘旅帅想看,就随我入屋来看,大可不必扯上谁的性命。况且我初来乍到,还没与第一队的弟兄们一一见过。这里是潼关,大家都是为了拱卫长安,才聚集到这里的。倘若我真的有伤,且伤重到了要影响作战的地步,那也大可不必来这里投军,枉费性命了。”
胡九彰仍耐着性子,甘若山却已然眉头紧锁。
“你是怎么想的,我不清楚,我现在是叫你把腿上的绑带解开。胡九彰,你可别忘了,我到底还是这个团的旅帅,你们北庭军难道就没教过你,在军中,要学会服从上峰的命令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