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瞪我也没用,你们这些当官的都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欺软怕硬,吃里扒外。你受唐恩吃唐禄,却偏生要谋反叛乱,怎么,我说得不对吗?刚才叫得那么欢,现在怎么没声了?我又没有堵你的嘴,你这是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燕昭中松了扳着胡九彰下巴的手,心中不住疑惑。
这官爷虽然瞪着双红眼,好像能把人生吞活剥了,可自己说了这么多,当官的居然一句都没有反驳。
燕昭中这些年虽然只是跟着家里行商,但他也没少跟各级官吏打交道。当官的最是能言善辩,满嘴都是大道理,可这眼前的官……似乎太闷了点,不像当官的,倒像是个被逼到了绝境的亡命徒,满眼只剩杀意。而且,他这眼神……也着实渗人。
“你可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欠你什么似的……”燕昭中说着抽出腰间竹竿,点了点胡九彰肩膀,“当官的,我看你也是军人出身,我姑且给你个辩解的机会,说吧,你抢老伯的药是为了什么?”
“……”
沉默。
过了老半天,胡九彰才阴狠着吐出几个字。
“……放我出去。”
“你小子……好心问你你不说,你以为这里还是你说了算吗?”燕昭中用竹竿削尖的那头抵住胡九彰肩头,他用力一顶,正顶在关节相连的骨缝中,疼得胡九彰忍不住叫出声。
“……我说了又有什么用!”胡九彰那双眸子里好像能滴出血。他沙哑着嗓音,忽而低下头,眼泪便大滴大滴的从眼眶里滑落。
眼前汉子说的那些话,他当然都听到心里去了,可他又能说些什么呢。求情吗?跟人阐明真相吗?说自己只是个唐军的降卒,因为急着要救人,就借了身衣服出来抢东西……这些话,他根本说不出口。
自己归顺叛军是事实,仗着叛军的势力出来抢东西是事实,甚至他刚刚对那老者的杀意也是事实。这些他都不想辩白。
谁不知道谋反叛逆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可要在这世上安安稳稳清清白白的活下去,他做不到啊。
他宁愿做个恶人,只要能守住自己这最后一寸净土,便是再深重的罪,他也愿意做。
“有什么用?你当爷爷是聋的吗?”
燕昭中也被胡九彰的反应给激得火气上头。他一向看不惯当官的在自己面前呼三喝四,再加上胡九彰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直叫他恨不得把这头倔驴的脑子给拆了,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哼……给你听了又有什么用?你难道能帮我把药找回来吗?现在这种世道……你就算杀了我,难道你就能保证这青囊阁里的人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吗?”
胡九彰厮声质问。他脸上留着两道泪痕,但对于抢药这件事,他毫无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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