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了庄舍人,面对这种小问题定然不会忐忑至此,可余舟从来没有过工作经验,活了两辈子第一天正式上班就是来给皇帝做起居郎,出了小纰漏自然会格外紧张些。
就在余舟苦恼之际,裴斯远已经磨好了茶粉,又拿了小罗筛细细筛了一遍,只留了最细的那部分茶粉。随后,他煮了水,拿过茶案上摆着的最后一只茶盏,看样子是打算再点一盏茶。
余舟目光不经意扫过,落在裴斯远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不得不承认,裴斯远这人确实挺耐看的,这种耐看不止局限于脸……
余舟略一恍神,忍不住想起了那晚的某些细节,脸腾得一下就红了。
不论如何,那都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经历那种事情,一时之间确实很难彻底忘掉。
裴斯远若有所感似的,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便见小起居郎耷拉着脑袋,只露出了两只红红的耳尖,看着让人很想伸手捏一捏。
余舟垂着脑袋冷静了一会儿,便听到一阵窸窣。
他抬起头,见裴斯远端着那盏点好的茶起身了。
不过这一次,裴斯远没有理会他,而是端着那盏茶径直去了屏风后头。
余舟一怔,当即反应了过来,裴副统领这盏茶,是给皇帝的。
而且,裴副统领不仅给皇帝点茶,就连用的茶粉都是亲手磨的,水也是亲自煮的。
“陛下,尝一尝臣亲手为您点的茶。”裴斯远的声音从屏风后响起。
他那声音在余舟听来温柔得都快出水了,不过榻上的路知南可没被感动。
路知南拧眉看着裴斯远,一脸“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
余舟在外头凝神听着,半晌后便闻屏风后传来了喝茶的声音,随后还伴随着一些衣料摩擦声,以及裴斯远不大明显地一声闷哼。
余舟听到这动静,面上不由一红,忙垂下视线不敢再朝屏风的方向看。
他现在可不是未经人事的懵懂少年了,他懂得还挺多的。
所以他略一思忖,便能猜到屏风后正在发生着什么。
若是换了旁人,他或许还能稍稍好过点,可屏风后的人是裴斯远。
他早已将裴斯远看了个干净,所以这会儿坐在外头,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浮现了很多清晰的画面,那些画面与屏风后的动静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令他坐立难安。
过了好半晌,里头的动静才渐渐停了。
余舟深吸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起居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好像不用涂黑,也不用冒着风险偷偷撕掉一页了。
他心中一动,闪过了一个极其荒唐的念头,但很快他就将这念头压了下去。
随后,他提笔蘸墨,又在起居注上写了句:
帝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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