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随即唱道:“一等忠勇公及府上谋士清公子,凭吊。”
赵大嵘直到此刻才明了,原来名满天下的谋士清公子,竟然是当初那位险些被自己轻薄的小和尚。
素日,小公爷对于这位谋士藏得紧要。无论谁来求见或是问学,皆得到个公子不见任何人的回应。
他只当是谋士都有文人清高的臭毛病,没想到竟是云楚岫金屋藏娇。
赵大嵘勾起唇角,若是他对舅父提及此事,岂不是更坐实了云楚岫害死荣昌坤的罪名?
荣平居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杀子仇人来此假惺惺地吊唁,心中的怒意更盛。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即便是皇室中人,他荣平居亦可尽杀之!他定要云楚岫血债血偿!
云楚岫感受到来自荣平居的恨意,他现在是百口莫辩,那晚几十余人的眼睛赤裸裸地盯着,纵使他从未有过害荣昌坤之意,可荣昌坤确系遭受了与他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犬的袭击。这罪名落到他头上,他也辩不白。
他转身对荣平居坦荡说道:“相爷节哀。”
荣平居艰难地从齿缝中挤出一句:“多谢小公爷挂怀。”
行完礼,二人从沉闷压抑的相府出来,无清倒显得很是担忧。
如此一来,他们和荣平居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日后知还在朝堂上,更是举步维艰。
云楚岫总是及时能洞穿他的心思,洒脱道:“人活这一世,向来只求我心光明磊落。周遭的艰难险阻想来便来,我无所畏惧也定能攻无不克。”
闻此,无清会心一笑——他还是那个逆境也能寻乐的知还。
荣昌坤的丧礼没过去几天,京城百姓便早已忘记了曾经有位二世祖,横行霸道,搅扰得整个京城不得安生。
世人的心诚然如此炎凉,某个人的生与死便如同今日天气是晴天还是下雨般无关紧要。讽刺的是,下雨还要记得带把油纸伞,而人死了,除了偶尔在言语中提及,随着时间的流逝甚至连名字都忘却,最终化作黄土尘埃,彻底长眠于地下,任人踩踏。
三日后,百官朝会临近了。
百官朝会,顾名思义,便是大周各州的刺史来京直面天子,总结去岁本州功绩。其实这些内容早就在奏章中陈述过,但借此时机,参奏的流程可径直免去,直谏弹劾政敌的大有人在。久而久之,百官朝会便成了大周每年朝堂屡生意外之际——升迁留在京中,或是惨遭贬斥。
这日,云楚岫同无清坐在房中,两人下着棋。
云楚岫瞧着棋局,他稳操胜券,执黑子道:“此次因着荣昌坤病殁而匆忙回京,没能实现与无霜带他来京城的约定,想必他此刻定讨厌死我这个食言的神仙哥哥了!”
无霜倒不以为意,“事从权宜,等无霜长大些,会明白的。”
云楚岫皱着眉,“虽是这个理儿,但失信于稚子,这也显得本公爷太无能了……”不过阴郁的情绪只是一瞬,他倏尔想起要紧事,道:“薛廉道前两日到京中了,现住在驿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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