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泓用目光描绘她的容颜,她长得那么美,眼睛大而深邃,眼睫毛浓密,鼻梁高挺,连唇都薄得刚刚好,透着浅浅的裸红色,如玫瑰蕊芯里最嫩的两片花瓣。上天在造她的时候,肯定是十分用心的。他为这张脸着迷,爱她眼里的星光,爱她恣意大笑的模样,她随便抛出的一个眼神都能勾着他走。
他默不作声地退后两步,像是要远离那些爱她的回忆,“她的决定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程璐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她迈了两步,凑到他跟前。他逆光站立,身影盖住了她的脖颈,平白无故给她制造出些许压迫感。程璐不喜欢这种感觉,为了从他的影子中逃离,索性往旁边的床上一坐,随性地交迭双腿,斜睨他,说:“你现在真的什么都不在意?”
易泓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他其实不是不在乎,是有些麻木了,有时候想想,有她没她日子照样能过下去。他不是会因为感情一蹶不振的人,她更不会,她缠着他未必是有多爱,很大可能是得不到才悸动。很多时候,他都挺懂程璐的,他强势,她也强势,强势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掠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欲望。
现在,他终于认清了,而程璐似乎不愿意从这种欲望中走出来,非要一路闯到底。他强调,“是不在意你。”
“越在乎什么,越强调什么,”程璐锐利地指出他的真实想法,她当然不会被他骗了,他哪里是不在意,是太在意了吧,否则处处躲她干嘛,“我很难相信你说的话。”
易泓被她拆穿,并不尴尬,“所以?”
程璐调皮地歪了歪脑袋,唇角浮起一丝笑意,“所以你要不考虑下我那天的话。不然,不达到目的,我不会消停的。你可别以为找廖雪以外的女人结婚就行,你要是敢和别人有什么,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她说着,视线短暂地在他下半身停留,随后缓慢地挪开,脸上的表情更是存了点揶揄的意思。
易泓没来由地感觉下身一凉,他本没理由怕程璐,偏偏她说得隐晦,留下很大的想象空间。他就那么随便一联想,画面多少有点不堪入目。他稍稍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佯装无事发生,视若无睹地越过她身旁,往浴室里去。
程璐留意他的行动轨迹,邪恶的念头一波接一波涌入脑海,见他进浴室,她蹑手蹑脚地跟上去,毫不意外地吃了闭门羹。她没能拧开把手,就倚在门口听着淅淅沥沥的滴水声,余光扫过毛玻璃面映出的朦胧影子,忽而一哂,“你不会想着我自慰吧?”
她的声音穿透力极强,他听得很清楚,暗暗地想,她这人还挺能蹬鼻子上眼的,或者,她是有意要惹他着急,让他自乱阵脚。他肯定不会向她认输,但她这么叁天两头跑来撩他一下,即使他再有自制力,可能也会有疏忽的时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易泓原来只单纯地认为爱是种负担,没想到,程璐以一己之力将不爱也变成了一种负担。他怀着复杂的心绪洗了二十分钟的热水澡,再出来时,扫视周围环境,偌大的房间里不见人影。
他的手指微动,又缓缓停下,他明明能凭着敏锐的观察力判断出形势,却定定站在原地,直到那股熟悉的香气捕获心神。她温暖的身躯贴得他很紧,一双白皙的手环住他的腰,圆润的指腹还在他后背上打转。
程璐如愿以偿,额头抵在他胸膛上嗤嗤地笑。他刚沐浴完,身上的热气还未散去,猛地一闻,清新的柠檬香气混着粘腻的湿气钻入她鼻间。她再细细地嗅,青柠果皮泛的苦与酸意交织,外溢的气味里还透着丝丝罗勒叶的香气,犹如置身大雨过后的热带果园,享受着自然的芬芳。她问:“什么时候换的味道?”
虽然还是那个牌子,但他之前用的香型自带冬日海风的清冷,和这款的清新天差地别。
易泓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些琐碎的细节,垂眸沉思,他其实正犹豫着要不要拉开她,可每每要动手,总不太舍得,生怕伤了她那双纤细的手,“用久了,换一款。”
程璐觉得他的喜好真奇特,平时喜欢沉稳凝练的乌木香,沐浴露却专挑年轻男孩喜欢的香型,里外根本是两个人。不过她转念一想,她何尝不是两极分化,兴许这也是两人的相似之处。
他仍然在观察她,没去揣测她的想法。认真说起来,她绝对算不上瘦,而且她喜欢运动,身材练得很标准,小腹有时甚至会隐隐地显出腹肌线条,很多普通男性应该都比不上她。可她在他怀中好像一只野生小鹿,连脖子都很纤细,仿佛一掐就能断。当然,外表是一回事,气势是另一回事,她从不会因体型差异而被压一头,往往都是她盛气凌人趾高气昂地发出指令,他照单全收。
易泓看久了,有点恍惚,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发,她喜欢卷发,这回给发尾烫了小卷,很俏皮的样子,发色则染回纯黑,平添几分清纯。他的手顺着发尾落在她肩上,轻轻摩挲她的后颈,“你上次说,你还没说完,现在你能说了。”
程璐感觉到他的抚摸,她仰头,突然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转瞬即逝的吻。吻完,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唇瓣,那嫣红唇瓣间若隐若现的舌尖刺激了他的视觉,他几乎在同一时间感觉到了身体的紧绷感,差点不受控地听从她的指挥。
易泓深吸一口气,摁住她的肩膀,避免她再次做出犯规的小动作。程璐坦然地和他对视,即使受制于人,她一样能从容应对,“言语不如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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