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棠丰很快说:“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童上言转过头对着天花板,想起还躺在云锦观的六个老人,忍不住忧心:“已经一个白天过去了,如果还找不到施术的人,村长他们是不是就……”
殷棠丰肯定地说:“对,巫术不解开,任谁都回天乏术。”
童上言茫然地眨眨眼:“都是普通老百姓,怎么就结下这么深的仇呢?”
殷棠丰并不苟同,反驳他:“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你怎么知道那人承受的仇恨,不足以让他这么做呢?”
童上言垂眸,伸出一条胳膊垫在脑后,望着有些斑驳的天花板,双眼渐渐放空,问殷棠丰:“老板,你恨过吗?”
过了良久,殷棠丰才迟疑地“嗯”一声。
童上言没有惊讶,也没有好奇,他平静地说:“其实,我长这么大,连自己该不该有恨……都不知道。
小时候,意识到自己没有父母,哭着问过爷爷,为什么自己和别的小孩不一样,我是不是被父母丢掉的孩子?
爷爷没有安慰我,也没有打我,笑着把我抱在怀里说,没有父母哪里值得掉眼泪?他也没有父母,现在不也好好地做了爷爷?
生活最难的时候,我想过要恨把我带到这个世上、却又不管我的那两个人,但……我连他们高矮胖瘦、多大年纪、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又该怎么恨呢?”
殷棠丰缓缓睁开双开,侧头看向躺在身边的人,咬一下唇角,说:“小童,如果你的父母……离开你的原因,和你想的不一样……”
“能有多少不一样?”童上言轻声嘲讽,“遗弃自己孩子的原因无非那几种,但这都改变不了他们不要我的事实。”
“或许,没有不要……”殷棠丰扭头转向窗外,几不可闻的叹息。他再转回去看童上言时,那人已经合上眼睛。
躺在床上的青年全无戒备,黑色的头发比初见时长一些,细软又服帖,似乎就像青年本人一样,柔软又纤细。
殷棠丰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头黑发,手掌轻轻落到青年头顶,才刚刚触碰到发丝,马上收回去,半息之后,最终探过身帮童上言掖一下被角,然后继续靠回床头闭目养神。
房间里一时静谧,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犬吠,叫了几声很快没了声音。
殷棠丰却在第一声狗叫响起时,倏然睁开双眼,他抬手看一眼腕表,晚上11点,整个村子里除了细微的虫鸣,全都沉浸在梦乡当中。
他看一眼已经睡熟的童上言,轻手轻脚下床,走到放置随身物品的柜子上,打开背包拉链,取出包在蓝色麻布里的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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