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世界在晃动。
我有些分不清,是我在晃动,还是地面在震动。
这好像是一间华丽寝宫的室内,我注意到四周站着沉默寡言的侍女,正中央有一张大床,四面被重重幔帐遮挡。
我的视线仍在晃动。
“潘泰亚,差不多了。”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站在床前的女人双手交迭放在腹部前方,仪态万方,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眼前的床榻。
“他们终于来了吗?”她顿了顿,“我终于可以……”
后面她的声音变小了,完全听不见。
“伊扎克到了。他的人就在殿外,包围了巴尔希尼亚。就等你了。”
有士兵拖来一个不断挣扎的身影,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男孩。
潘泰亚回身看那男孩,眼神空洞不带任何感情。
“这个不该被生下的孽子。”她说道,“我应连你一起杀死,但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这么做。”
男孩被堵住了嘴,面露惊恐之色。
潘泰亚长叹。
“……多亏了你,索亚尔。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才好…”她深吸了一口气,“若不是有你,我必然找不到这孩子在哪。”
“不用感谢,我这么做也是伊扎克的需要。”伊丹说,“快点动手吧,潘泰亚。时间不多了。”
我意识到我是站在这个地方,可我的手脚都不能动,像是被束缚住了一样抬不起来。
脑子一片混沌,浑浑噩噩,搞不清楚状况。
“看着啊,看着啊,库莱亚。”潘泰亚揪住那少年的衣领,把他拖到了床前,“你看,看这床上躺着的人正是你那肮脏,畜牲般的父亲。”
她左臂一挥,掀开幔帐。
一个面目狰狞,双目圆睁,显得有些狼狈的男人正靠坐在软垫上。他脸色憋得通红,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出现在眼前的潘泰亚。
他的嘴巴被堵住 双手双脚被绑缚在床柱上一动也不能动。
潘泰亚用幽怨的眼神看着那中年男子。
“希达留斯啊,你还可曾记得摩柯纳的贾沙汗?”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可还曾记得十年前,那个在众多怯懦、无能的人之中唯一站出来,愿救你爱妾性命于死亡深渊之人?”
希达留斯浑身一震。那双混浊不堪的眼睛,先是迷茫,随后像是想到什么那样变得震惊起来。
潘泰亚取掉他口中的布团,男人立刻大喊起来:“来人啊,来人——…咳咳咳……”
周围的人都一动不动。
潘泰亚举起手,手中寒光一闪,刺入男人的肩膀。
希达留斯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真可惜,我有很多机会可以使你和你的爱妾悲惨的死去,只不过我的丈夫还需要你活着,所以你才活到了今天,”她说,“当年,你那爱妾难产,眼看孩子与她将双双殒命。你天下布告,求人救命,却没有一人有勇气和自信说能够将她救下。
我父亲不畏艰难,明知你这人可能背信弃义,却还是因为怜惜她性命而前来诊治。那胎儿天生异位,自古以来都只能是死路一条,但他是唯一一个,可将其救活之人,他也的确做到。面对这等非凡的勇气、智慧与壮举,你所做的却是什么?”
潘泰亚声音逐渐变大,几乎变成了厉声责问。
“我家族自祖父以来,到我如今历经三代,潜心研究病理与医术已经积累七十余年。不放弃一条性命,不论人出身高低,凡有疑难杂症,必欣然前往,全力救治。
然而你却将我父亲双手砍下,割去舌头,挖去双眼,只因他为了救你爱妾性命不得已看到又碰触到她的身子!”
潘泰亚声嘶力竭,随着她的呼喊,她手下的刀一下下刺入希达留斯的胸口。
“我父亲啊,他是多么骄傲的人?罗马皇帝几次求请他治病,帕拉提雅人尊敬他,爱戴他。他一生除了钻研医术从未有所求,救你爱妾也并非为了金钱。”她说,“你这样逼他,害他因绝望而感到痛苦并自杀而死。希达留斯,你不配子孙美满,得有好死。”
希达留斯身上被开了数个窟窿,鲜血很神奇的却并没有喷涌而出。
潘泰亚掐着那小男孩的脖子。
“库莱亚,你看眼前这个男人 ”她说,“没有我父亲,你早就胎死腹中。然而你母亲,那贱人,居然对希达留斯的惩治一言不发,任由这畜牲砍掉她救命恩人的双手并割掉他舌头,挖去他双眼。她默许并暗示这男人作出无数血腥残忍的事,仅仅是为了向世人证明她的宠爱以在宫廷得到地位。”
小男孩害怕的看着潘泰亚,而希达留斯显然已经呼吸不畅。
潘泰亚将小男孩提起,丢到希达留斯的身上。
“美奴留姬呢?”她开口问。
“知道了。”伊丹说。
又有两个士兵拖着一个衣衫凌乱的女人进了屋。
她看到伊丹后,先是惊讶的张着嘴,仓皇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希冀。
“索亚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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