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顶着文件发愁,一边腹诽刺客大师这种一点也不像给自己人走关系的“走关系”方式。
希拉克利特这种“失踪”,除了给阿塞提斯扶上了这个位置外,就万事不管。
虽然某人也号称在学校学习时天赋卓绝,是难得的天才,但明面上没有接触过财政官和法务官的事务却是不争的事实。
“我干过类似的……财务方面也不能说完全不懂,可你也知道,如今他们一个个都想看我失败,证明我确实年纪过轻,履历不全,不能担任重要职务……所以麻烦事太多了,作为我的妻子,你总得分担一点不是吗?”阿塞提斯双手交握,看起来对我怨念的眼神毫不在意,“你在数学和账务方面不是很有天赋么?当初找皮吕西教你的时候,他都说教无可教。既然如此,今年罗马全境的军队开支与皇帝行省税收情况就拜托你了。”
“……你,你在开玩笑吗?”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一个人,怀着孕,你是想累死我?”
“当然不是你一个人,”阿塞提斯说,“西郊有个皇宫,也就是办公地点,以后你就去那办公。我安排了一些值得信赖的人,你负责将你之前和我说的,理清账目的方式以及一些快速计算的方法教给他们。如果办不完,你可以让车把文件拉回家继续…毕竟那地方是个公共场所,晚上不能住。”
是的,皇宫是个公共场所。
某位皇帝为了彰显,身为伟大的奥古斯都,他的义务就是保卫公民的财产,保护国境的安全,不断的增加社会财富,一切行为都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欲,要倾听公民的声音,所以给皇宫挂了个“公共场所公民可进入”的牌子。那牌子一挂,索性就一直没被摘下来——直到现在。
阿塞提斯不是名义上的皇帝,但是也可以在皇宫办公。实际上,继承人只是一个身份上的定位,可以认为现任帝国一把手要全力优先培养的对象,实际上还是要有具体职务。
这人本来在军队里的地位就因为之前的大战成了仅次于皇帝的人物,哪怕把他调走,也仍无法忽视他的影响力。要是在内政上也地位很高,岂不是年纪轻轻就能全面压倒其他人吗?
一众罗马贵族有些应激反应,面对这个“不走正常途径空降的关系户”,多少有些抵触。
然而希拉克利特不出面,只传信,说一句“有什么事尽管交给他处理,我处理完高卢这边的防御工事就回罗马”,就让众人不得不配合阿塞提斯办公务。
阿塞提斯现在一个月开两次元老院会议,要兢兢业业的汇报元老们之前要求做的工作的成果,提出意见被各个资质履历高的保民官“否决”,还要接受辩护律师带着从行省远道而来的有意见公民状告行省总督不干人事。
这皇帝当的…
这压根不是皇帝好吧!
“可要拜托你了,苏西。这真的很重要,”阿塞提斯轻声叹气,作忧愁状,“尤拿的事务……我希望他们举荐和我委派过去的人不会出什么岔子,不然我可能还要亲自去一趟。”
这是要故意为难他,也可能是某人夸下海口,总之很多事情一股脑的全给他干。我暗地里觉得元老院这群老流氓可能是在报复之前的群殴事件。
于是,我在他这种刻意安排之下稍作打扮低调的跟着瑟琉斯去了皇宫。
我之前很多次都路过这个建筑,这不是埃尔瓦的家,他有私宅,他不爱住这里。这更像是他个人的习惯,也像是为了在元老院和公民心里留好印象,遵循着皇宫是公共场所和办公场所的这种潜规则。
皇宫北面不远处就是近卫军营地,一条大路从近卫军营地直达罗马市区,衔接着士兵操练和休息娱乐的竞技场,公共澡堂,剧院等设施。
每日,一群要到皇宫上班的罗马人或是坐着小马车或是走路进入皇宫,近卫军则护卫着皇帝来到皇宫。
阿塞提斯自从身份变了,元老院哪怕不太情愿,也拨了近卫军保护他。当然,他自己在军事方面的才能和实力使得他其实带着不少忠心耿耿的士兵,即使元老们打算无视这一点也不会影响他开道时需要的刀斧手的排场。
皇帝手下办事的人众多,皇帝这个职位又有诸多特权,所以对于我和瑟琉斯这种“亲信”的存在人们并不意外。只要我们不干涉他们的工作,他们就没有意见。
为了不过分滥用私权,阿塞提斯也不可能上来就安排我这种没有正规官职的人重要事务。瑟琉斯也是打杂居多,送送文件跑跑腿,端茶倒水,这种殷勤的年轻人在皇宫也不少见。我混在里面,又作了打扮,努力做到不引人注意。
他给我安排了个小房间,类似于办公室内嵌的一间休息室。里面原本摆的有一张矮塌,用来临时休息,但被他挪到了办公桌旁边。这人想学习伟大的工作狂奥古斯都大帝,对方是困了就趴桌子上歇片刻,他则是躺榻上歇眯个眼。
“今天第一天,我先给你安排一些简单的内容。你先试着整理一份报告,一周以后给我看。”阿塞提斯说,“另外,真的不需要算盘?”
我为难的皱起了脸,摇了摇头。
罗马这个算盘比我之前小学学过的还难用,里面还有分数,我实在用不习惯。对我而言,麻烦的不是计算,而是要将计算结果翻译成罗马数字的形式。
阿拉伯数字毫无疑问非常方便,尤其是“0”的使用对于十进制而言有着跨时代的意义。上学期间学的那些加减乘除开根等算法,加上九九表的配合和从小到大做不过少题还算熟练的心算,让我对于应付阿塞提斯头一日安排的任务还是相当轻松的。
十个财务官,各自带着若干下属,人手一个沟算盘在财政办公厅里不断的忙活着。其中领导这些人的是个叫塔西佗的人。他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个子不高,身形瘦削。他被宽大的袍子裹着,只露出两截枯木似的小腿,让人担心他那细细的小腿会不会不小心支撑不住厚重衣物的重量摔倒在地。
此时他正在办公桌旁边溜达,显得满面愁容,叉着腰唉声叹气。
我知道他愁什么,一切都是出于对阿塞提斯的不满和对自己未来的担忧。但他憋着。
他是希拉克利特从高卢行省给阿塞提斯派来的若干个官员中的一个,相当于希拉克利特为阿塞提斯提供的班底。他本人出身于是高卢行省南部一个富裕的骑士阶层家庭,从小就被家人送到罗马学习,之后又到行省军团实习,顺利担任财政检察官后,又跟着希拉克利特当了一段时间的财政官。
在此期间,工作表现不算突出,但也完成的还行,没出过什么差错。他本人在文学和演说上造诣颇高,在实务和行政工作方面显得资质平平。当初在军团里刷履历,没有任何表现。要我说,他更适合去当个文学家,演说家或者史学家,而不是从政。但此人的确名声不错,受到很多有教养的古老罗马贵族的赏识。那些古老的贵族如今所剩不多,都是从共和国时代就留下来的老人,即便如今势力大不如前,但在罗马的传统和罗马统治阶级的心目中,仍然是最遵循规则的“可靠”之人。阿塞提斯任用他来办事,多少对名声也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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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啊…居然要干活……不要…
阿塞提斯:物尽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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