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中午。
门铃终于被婠曲璩盼到响起来，不等她指示，小金比她更快一步走过去开门，盼了半天却迎来两个人的时候，甚么笑脸都垮了下来，脸无表情地打量着小潪身旁的女人。
「我来介绍，这位是甜姐，她是我托王阿姨很辛苦才找到的临时帮手，甜姐很有经验的，在英伦月子中心专门照顾產后的豪门太太或是明星，别看她身型瘦削，很有力气，帮你洗澡穿衣一定没问题，这段期间甜姐还会替你简单打扫屋子、洗衣服凉衣服等等简单的家务，不过她是临时帮工，月子中心那边还是要上班的，所以甜姐基本都要下班后才能过来，大约七点后。」嬂潪跟坐在轮椅上一脸懵逼的人解说她带甜姐上来的因由。
继后，她转向甜姐对她介绍「这位就是我在电话里提到的婠小姐，你也看到，她腿受伤打了石膏，下週回去復诊若果骨头癒合了的话，就不用再麻烦你了。」
甜姐和善的抹着笑容，热情地拍拍嬂潪肩膀「不麻烦，霞姐开口要我帮忙，我是义不容辞，往日霞姐帮我很多呢，现在就只是替婠小姐每天洗一遍，清洁一下屋子，没甚么，很简单啦。」甜姐转向一进屋便亮到她眼睛的婠曲璩伸出手「嗨，婠小姐，你好，喜欢就叫我一声甜姐，不喜欢就叫一声甜姨唄。」
她自来熟的热情弄得婠曲璩有点头昏，身后后辈，曲璩马上和她握手，当然亦叫了一声：「甜姐，这些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今天因为要迁就小潪的时间所以中午就过来，之后我都尽量七点半左右来到这里的，现在我去浴室看看，待会推你进去洗澡，今天就早点洗吧。」
「好……浴室在那边。」曲璩指向走廊的第一道门。
甜姐热烙的笑了笑，动作乾净俐落的大步走过去。
「我后悔了，小潪。」某人扁嘴了。
「后悔甚么，我可是很辛苦才找到甜姐过来的。」昨天回去后她就打给了王阿姨问她认不认识一些类似看护的姐姐，王阿姨听见她要找人，二话不说就替她找，到了今天早上收到王阿姨电话说找到了她的朋友帮手，当下真的有点感谢上天的意思。
「我后悔不答应让你帮我洗……」曲璩说完由扁嘴转化成曖昧的瞇眼之笑。
嬂潪选择忽视她，转过头把放在地上的袋子拿上来道：「我带了点食材过来煮午饭给你，甜姐待会带你去洗完澡出来应该可以吃了，晚餐的话，让小金过来拿吧，你住这里跟一席不算远，应该影响不大吧……天鑫。」说到最后一句，嬂潪把目光投向站在一边的小金。
「不大，我是婠小姐的助理，都是份内的工作。」小金有礼一笑。
「嗄……你晚上不过来看我这个病人哦。」婠曲璩失望的又抿起了嘴来。
「我为了你已经两天没开门了，再不做生意，这个月连房租都没法缴。」给她一个冷眼，无言的提着袋子走去厨房。
不是自己的厨房，嬂潪要先摸熟一下厨具有甚么，幸而这个女人也有往家里放着一个挺大又深的名牌平底锅、一个陶瓷煲汤的高身砂锅，再来是煮方便面的必备小锅了，打量着三个锅子，嬂潪已经感到恩泽了，因为徐倩倩的家里，就只有煮方便面的小锅。
在厨房里琢磨着做菜的顺序，不多久她听到了甜姐热情奔放的声浪，里面也夹杂着婠曲璩带颤慄羞意的对话，她好像跟甜姐说，前面的话……她自己可以洗。待声音听不到了，嬂潪从飘渺的幻象中抽回来，忽地红了双颊，摸上去还有点烫。
浴室里的婠曲璩意想不到地害羞得有点磨磨蹭蹭，她左闪右避、前遮后挡，害甜姐有点无可奈何，甜姐鼓足耐心，扶着赤条的美躯坐在她搬进来的椅子上，细心地包好打了石膏的腿，调好水温，把莲蓬头往她白晳的肌肤冲洗，让她头往后仰，小心地把柔滑的波浪长发抓洗。
甜姐的手势和力度太好了，洗得曲璩闭目享受，在医院里的五天，她其实也不敢真太过打扰当班的护士小姐姐，洗头这等事，她忍受到第三天才拜託护士帮忙洗一洗，刚好今天又是忍了三天，况且甜姐看着大咧咧好像很粗鲁，可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甜姐做起事上来很细心又温柔。
洗头洗澡再加上擦身套上衣服，眨眼她跟甜姐在浴室里奋斗了半个小时，之后甜姐叫了小金进来把她抱去房间把头发吹乾，甜姐把吹风机插好准备为她吹，曲璩就真的不好意思，毕竟她是长辈，她阻止甜姐「我腿伤了，又不是手断掉，吹头我可以的，你赶时间的话先离开吧。」
「呃…」甜姐考量了一下，时间确实有点赶，脸带不好意思的道「婠小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先走，明天过来一定替你打家里打扫得乾乾净净的。」
甜姐热烈地笑着拍拍她肩后走了出去，在厨房找到了嬂潪，礼貌上当然要跟找她来的人说一声才离开。
「甜姐，洗好了吗？」嬂潪用一个小汤匙试了一小口西班牙意大利饭的味道，她小舌头舔了舔汤匙，像个小朋友偷吃的感觉。
甜姐眼中，比她年纪少都是小孩子，第一次去一席吃饭时阿霞介绍小店主厨给她认识时，一眼看去就觉得这孩子太过内敛，亦渗透着很强烈的稳重与成熟感，特别是她拥有一双不太附合年纪的黑眸子，虽然不知道这孩子发生过甚么事，但当下有点心痛她。
没想到会见到有孩子气一面的小潪，甜姐放了个心的笑道：「洗好了，婠小姐可能还不太习惯，有点彆扭，不过也是常事，月子中心里的新手妈妈在我帮她们第一次洗澡时都这样，不过……」
甜姐瞄向屋子里唯一一个男人小金，走进去一点压声道：「婠小姐真的很美，我帮她洗的时候，摸到她的肌肤很滑嫩，肤色超白，腿又长又细，腰身也够瘦的呢，还拥有让不少女人都羡慕的身材，哎哟，比我上次照顾过的明星更厉害，小潪，这一回多得你了，送一个美女给我照顾。」
嬂潪拿着汤匙听得痴呆，她眨着眼看着甜姐挤眉弄眼地描述婠曲璩的身体，不知不觉脸颊发烫，她暗幸甜姐说完后因要赶去上班匆匆和她道别就走了，没有看到小潪两颊后劲涌上来如樱花的嫣红。
西班牙海鲜饭煮好了，嬂潪把整个平底锅端出餐桌，看向小金说：「你去叫她一下，可以吃了，你等会也一起吃吧。」
小金正要踏去的步伐收回来，看向一早就漂来香味的西班牙海鲜饭，很美味，很吸引，同时……他看到了一颗炸弹「你不如在婠小姐出来的时候再说一次会比较好，那样我才可以吃。」
「她是怎样把你一个大男人调教成这样？得了，快去把她请出来。」她回去厨房把三人份的碗筷拿出来摆好，未几小金推着婠曲璩出来，洗完澡的她换了一身宽松的衣衫，绑着的头发顺着两肩倾泻下来，脸上未沾妆容，看上去是另一番的风情，散发出素雅清新的味道。
「好香啊，洗澡的时候就闻到了，原来是西班牙饭，怎么是三个碗？」她指向那隻突兀出来的碗筷。
「我们有三个人当然要有三个碗，别废话，快吃，我也要赶回去准备。」嬂潪扫向小金要他坐下来，可小金像尊佛像立在一边，丝毫不动半分。
曲璩斜目看向小金，小金假装没有看见她的厉眼，然而他已冒了一身冷汗。「过来坐下吧，如果我不给你坐下，怕是有人不高兴反而不给我吃了。」
「你知道就好。」嬂潪轻哼一声。
小金终于坐了一来，第一时间不是顾着自己吃，而是为老闆盛饭，之后再为小老闆盛饭，最后才是自己，苦命人啊，有两行泪也不敢擦呢。
三个人各自默默地吃着饭，偶尔婠曲璩会向小金关心店里的情况，小金会把比较重要的事情告诉她，也有时候嬂潪会关心小金和她闺蜜的相处，整顿饭下来，基本是两个人各自向小金互动，而那两个人却连一眼也没对上。
情况让小金把这顿饭吃得胆战心惊。
结束了午餐，小金收到下属的通知，晚上bd有点事要他在场，他便向婠曲璩说明了情况后便回去休息，准备晚上做事。
嬂潪把碗洗好出来时，擦着手环视了客厅一圈，只见某人悠间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翻看时装杂志，未见小金的身影，关心地问「天鑫呢？」
「有事先回去了，你从进来我家后就没正眼看过我，连关心都没一句，倒是这么关心小金啊。」吃了一顿美味的午饭原本心情很欢快，岂料小潪出口关心的全是那个叫言天鑫的男人！
她在考虑明天就要他去一趟格林纳达，把稀有的香料给她找回来！
她脸上的冷色倒让嬂潪的嘴边弯起，把毛巾放回厨房后走过去坐到她旁边「厨房里我煲着汤打算给你今晚喝的，不过火候未到，要多煲一个小时，我是用电磁炉，调了小火和时间，会自动关掉，可为了安全，我会打给你提醒你去看一眼，我扶你到沙发那边坐吧，舒服点。」嬂潪主动抓住她的手搭到自己的肩上扶起她。
她的靠近让小潪特别的味道如墨滴到牛奶中一样渐渐散开扑入她鼻腔里，往身躯里的血液转了一圈，教人心醉。曲璩配合的单脚蹬跳了十几步就到了沙发「知道了，你明天还会来吗……」
嬂潪看向她忧心的表情，心怎能不软，没有正面回应，忽然倾前靠向她闻了一闻，叹笑指：「现在你的味道才对，昨天全身都消毒药水味，难闻死了，我要回去准备，你就看电视打发时间或是躺一下吧。」
曲璩错愕地睁大了双眼，嬂潪一剎那靠过来闻着味道的气息刮到她的脸颊，一阵心悸猛烈地袭过来，它被后面的馀火加热中，不多久就沸腾起来，在小潪要从沙发上起来的那秒，滚热的心扉不能自控地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来。
「你做甚么。」她过近的气息弄得嬂潪十分紧张，紧张到语气都变得冷淡。
「没甚么……想给你一点回礼。」按捺不住的曲璩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捧住她的脸颊，唇瓣往她耳朵亲过去，再滑向她的耳珠吸吮了一下。
路嬂潪全身毛孔扩张，有甚么恐惧感从扩张的毛孔里喷发出来，她忘记了对方是个病患，出尽力气把她推开，顺而从沙发里逃脱出来，摸着酥麻的耳朵，红了一脸。
她跟沙发里的人对视片刻，曲璩不敢乱动，怕是一个呼吸都能让小潪讨厌远离，甚么时候，她变得如此懦弱卑微，在爱情面前，大概从来都是平等的，无分阶级高低，身份贵贱。
曖昧不明的气氛过后，剩下的是二人各自心乱的跳动，路嬂潪亦从惊慌中沉静下来，摸着耳朵的手也垂下，她吃力地抿住唇，叫自己对她再冷漠一点，坏一点，苛刻一点，那么……
她就不会愈益地增加对婠曲璩的喜欢了。
咔。
大门被人轻力地关上，婠曲璩目送了一言不发便背了包包就跑了的人。
小潪这一次没有对她咆哮，是不是说明……
有进步了
曲璩靠在舒服的沙发背上，侧过头看向阳台上风光明媚的天空，双眸瞇着，感受莫斯科没有的温暖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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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叮咚。
连环几声的门铃，吵醒了床上的美人。
美人皱一皱眉，翻了翻身，下意识叫唤：「小金，去开门……」
门铃安静了一会儿，未见屋子开门，门外的人继续按下去，彷彿己对这种事情习惯到自然。美人愤恨地睁开眼，一道炫目的阳光透过窗帘的隙缝刺入她的眸目里，唯独这种情形，曲璩的灰蓝眼瞳才会显而易见。
日常里，为了掩藏眼色，她都要戴隐形眼镜。
她支起半身，往左瞄向床头柜上的时鐘，早上十点。回想昨天小潪有提过早餐她就不过来，但做了几个肉包子放到冰箱里，让她微波把包子热了再吃，按照道理，此时按门铃的人不是她，指纹锁亦录有小金的指纹，到底是谁一早过来。
婠曲璩没再管门外的人又按了几趟门铃，吃力就着打了石膏的腿起床，抓住小金送过来撑住掖下的医用拐杖，一步一步的先走向浴室整理自己，其中最重要的是把隐形眼镜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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