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昊握起掌心里的药,「是,你是他此生挚爱。除了你,他所有都可以放弃!」
面对程子昊冰冷的语气,何舒晴低下头,眼角的泪珠点落在自己的手心里,又滑到了床单上。
她咬着下唇,摇着头。
「我不要他这么爱我。」这句话,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真的在说给明天听,还是在说给眼前的男人听。
或许,那都不重要了吧!
对这男人,她顿时感到心灰意冷。
半年多来的相处,她早就知道程子昊的个性,是那样自以为是,总想着自己能帮她承担一切。
「晴,我帮你安排了病房,你先住院观察几天好吗?等手术时间确定了,我会告诉你的。」
男人握起她的手,她觉得很冰冷。
「你放心,我永远都会陪着你的。」他见她不回应,叹了口气后,像是给了她甚么承诺。「就算没了孩子,我一样爱你。」
她终于笑了。
那是苦涩的冷笑。
「呵,你有打算让我拒绝吗?」
何舒晴抬起头,凹陷的眼光里充斥着疲累和愤怒,她知道不管她说了甚么,怎么做,这男人终究会动她双宝的主意的。
之后几天,她都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心里顿时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和寄託。她感觉得出,肚子里的双宝真的受到了她肿瘤压迫的威胁,出血的状况越来越严重。
她没有告诉程子昊。
因为,她已经不想再跟这男人说半句话了。
医院里的孩子,虽然急救了回来,却已经昏迷数天,医院传来的消息显示着生命徵象每况愈下。
她去看了几次,孩子身上插的管子,比上回更多了。甚至连胸外的人工心脏都啟动了,孩子的心跳完全仰赖着机器的运作,在黑暗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而她,却甚么也做不了。
何舒晴呆呆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即使春天了,黎明起的浓雾还是那样凛冽,几乎要冰冻了她所有的血液和细胞。她凝望着脚下的薰衣草田,草枝上的露水还是那样清澈透明。
这地方,还是充满着熟悉的味道。
半年多的记忆,已经几乎填满她所有的心思和回忆,好几次就连对明天哥哥的回忆,都要被天晴农庄的所有,给佔据了。
尤其是卧房里躺在床上熟睡的那个男人,昨夜拖着疲倦的身躯回来,洗完澡便一股脑地爬上床将她从被窝里抱进自己的怀里,直到入睡后嘴里都还喃喃着她的名。
「晴……」声声的呼唤,依旧回盪在她的耳边。
多么讽刺。
自从两天前男人告诉她,说要安排病房进行手术前的检查后,她与他已经超过了50个小时都没有任何对话了。唯一听见男人嘴里说出的话,就是呼唤她的名。
这回,又听见了耳边传起男人对她说的第二句话。
「晴,怎么不披件外套?你还在发烧啊!」
何舒晴没有回头,依旧看着脚下的薰衣草田,从男人的声音里她听得出来,有恐慌、有担忧,也有愤怒。
恐慌,是因为男人翻身时,突然感受不到她在自己身边的温度。担忧和愤怒,是因为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丝绒睡衣,坐在清晨的浓雾里,吹着冷风。
挺起的孕肚已经多日不再增大。
喔,她好怀念那时看着肚子每日增大的那种幸福。
甜蜜的负担,她终于懂了。
之前因为大肚的不方便时,她便会跟男人有些小抱怨。
「你又不知道女人怀孕的辛苦。」
「呵,我是妇產科医师,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自己的女人怀孕时,男人心里承受的恐慌和压力,你不也不知道吗?」
「你哪有甚么恐慌和压力啊?」
「当然有,无时无刻。」
呵,无时无刻?
她现在想起来,有些讽刺。现在她的丈夫,可是无时无刻都动着她肚子里双宝的主意。
「我想让自己清醒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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