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离一语坦承,慕紫轩眼神一锐,道:“胡公子果然直言直语。”
胡离轻轻一笑道:“慕公子此话令我汗颜了,在下也只在此处坦言,出了胡家大门就决计不会再承认,慕公子若要治我的罪,还需找些实证。”
慕紫轩亦笑道:“证据?谈何容易,胡公子既然敢说,就断不会留下证据。还是换第二个问题吧,胡二公子此局,是否已失败?”
“慕公子果然慧眼,此局是二叔生前布下,可惜在下无能,依循着叔父遗计落子,却只走了第一步便遭逢变数,现下已是一片乱局。”
“胡公子何必自谦,智者,逞计为下,布局为中,操势为上,公子‘局’虽破,但‘势’却尽操在手,与其身在局中殚精竭虑,不如像现在一般跳出棋盘,高高在上——”慕紫轩也伸手抓了一把鱼饵,缓缓洒下,道:“只需随手拨弄,就引得鱼儿争相咬饵。”
胡离摇头道:“慕公子未免将我想得太神了,上清派五子,白马寺双僧,皆是非凡的人物,岂是我简单可以操纵。”
“越是非凡之人,越是容易固持己见,杜如诲,端法,孙长机,每个人都掌握不为人知的信息,也都有着不能宣之于人的秘密,所以便依循自己判断相互猜忌,攻讦,这才早就今日的乱局,不是吗?更何况,我不就是被胡公子丢下的饵引来的一条鱼吗?”
胡离随意的取出一枝鱼竿,甩钩入湖,道:“何以见得?”
“应飞扬方出灵狐山庄,便遇上妖物将雪莹姑娘掠走,未免太过巧合,若我猜的没错,那只妖定是胡公子的人吧,胡公子这般将饵送上门,在下若不咬钩,岂不枉费公子一番美意。”
胡离闻言一惊,随即长长一叹,苦笑道:“胡某自以为聪明,看轻了慕公子,我这哪是钓鱼,分明是以己身为饵,钓来了一条蛟龙!”
眼见胡离说出示弱之语,慕紫轩却丝毫不见得意,反戒备道:“胡公子又在以退为进了,既然咱们各有所需,何不省下这些试探,胡公子若想借助在下之力,在下也甘为棋子,替公子完成这绝杀的一步,只是,所欠缺的最后一片拼图还需公子替我补齐——第三个问题,二十三年前,司马承祯受伤将死,令叔胡不归究竟是用何方法替他起死回生!”
胡离似是早已预料这个额问题,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卷朝慕紫轩扔去,道:“答案就在此书之中!”
慕紫轩开卷一看,卷首赫然写着《周易参同契》,随后翻阅几眼,书中图文并茂,既有文字讲解,又有男女裸体的经络图,图中男女摆出交欢姿态,笔触细腻,纤毫毕现,倒是比些**还栩栩如生。“这是阴阳双修之法!”慕紫轩惊异道。
胡离摇摇头道:“应该说本来是,此书乃东汉散仙魏伯阳所著,记载的是阴阳交感男女合炁的双修之法,借助双修之力可结出内丹,相传魏伯阳就是凭借此法,身死两日后起死回生,乘云而去。只是因时代久远,古籍破损,待此书辗转来到上清派时,只剩半本残本,上清派前代之人凭此残本重新推演,却只得出了一个采阴补阳的阴丹修炼之法,本是互惠互利的双修变成男子单方面的索取,男子固然可以结成阴丹,功力大进甚至起死回生,但女子轻则寿元减损,重则当场丧命。因为此法近乎邪术有损天合,所以上清派少有人修炼,待至司马道长接任掌门后,此法因与他‘主静去欲’的思想背道而驰,更是被他亲手打为禁书,却不想危难之时,竟然是被此书救了一命!”
“原来如此,看来我又知晓了了不得的事情。”慕紫轩说着,面上却大有悔不该多问之态,“来此一遭,果然让我心头疑惑大解,还有一个问题——此番算计,绝非公子一人可为,那么与公子合谋之人是谁?”慕紫轩说罢,目光如电直视胡离,似有逼问之意
胡离失笑道:“慕公子,不是说好只答三个问题吗?况且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公子多此一问了。”
慕紫轩哈哈一笑,气势尽敛道:“胡公子的不回答,本身就已回答了太多问题,而且也不是向公子请教的问题,而是我的自问自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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