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长剑透体而过,直破宇文锋脏腑,即便强如当世剑神,僵硬面孔也因绞裂身躯的痛苦而扭曲,但他的精神却是达到空前的专注。
肌肉、骨骼,经脉,血管,宇文锋调动身体能调动的每一个部位,好似他每一部位,每一个细胞都有了自我意识。从那个角度刺入肌肉,用什么力度擦过骨骼,以何等速度截断筋脉、血管……
因为专注,所以每一分肌肉割破,骨骼切断,经脉、血管的破损痛苦都切切实实,毫无折扣的传来。
因为痛苦,所以这一剑的变化、境界、剑意、一切一切,都被切切实实,毫无折扣的记下。
这才是真正切身透骨的体会,用肉身将这昙花般转眼即逝的一剑镌刻在心!
以身接剑,去感触剑的一切,这种事莫说做,常人便是想想都觉害怕,但正是这种对剑近乎疯狂的执着,才成就了宇文锋这剑中神话。
“好剑,这一剑,我收下了!”宇文锋咬牙切齿的挤出几字,眼神似不经意的看了看应飞扬的方向,一剑透体,持剑之人的遗愿,执念,请托也都了然于心,剑者之间的交流,不需假托言语。
不必言谢,因为谢意已经靠剑传达,顾剑声的虚影朗笑一声,最后一声,声彻九天十地,“确实好剑,此剑合该,天下共鉴!”
剑意所凝的虚影抽剑,退身,与已无生气的肉身重叠一起,却是轰然一声惊爆!
五衰之气爆发,顾剑声浑身炸裂,浓黑污血却没有漫天飘洒,而是汇成一道无匹剑流,携天地坏空之势轰然下山!
“天人五衰!”正道诸派之人见剑流向他们而来,个个面如土色,避之唯恐不及,却见浓黑剑流最后却是射向了附近一处无人的树梢。
“噌!”树木没有一丝波动,甚至叶子也没动摇,却是在空气荡起一阵涟漪后,硬生生在一片空气中轰出一道人影。
白衣,银面,帝凌天!
而一点鲜红在正在他一尘不染的白衣上迅速晕开,宛若雪地红梅绽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帝凌天已伤在这一剑之下。
帝凌天一直就在周遭观视?众人还未来得及后怕,便见那道身影闷哼一声,已借着退势化光而去,若不是地上留下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众人只当所见的是一场幻觉。
但众人的惊异还远没有终止,因为——“天”开了!
却见天空好似裂开一个大洞,散逸在天剑峰剑气凝结,化作七道至极剑光,带着顾剑声最后的剑意穿越时空桎梏,直没入洞中!
要做什么?
还用问吗?当然剑试天下!让此剑,天下高手共鉴!
佛心禅院。庄严恢宏,气象万千的佛门净土,梵唱轻吟,净涤人心。忽然,锐利破风声盖过漫天梵音,一道惊世骇俗剑气破空飞至,直坠佛心禅院最高建筑——圣佛尊坐阵的往生塔。
未损往生塔分毫,绝世剑气却直直没入塔中。伴随交击一声,金光迸闪,佛辉大作,圣洁光辉从往生塔渗出,照亮整个佛心禅院。
“圣佛尊?”那一击直冲圣佛尊而去,禅院众僧心头一惊,恐圣佛尊有失,不约而同向往生塔而去。
却闻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恢宏佛号抚平众僧惊疑,声音依旧浑厚,沧桑,却多出了一丝悲悯……
随着庄严佛声无远弗届的扩散,一时间,佛心禅院,千钟齐鸣。
一处海岸,几个虽服饰不似中原,但一眼看便知是渔夫的人满载而归,其中一人却忽得昂起头看天,随后笑道,“你们且回吧,我再打上一些。”
“还打?李师者若需要鱼,尽管往我家拿便是,还能收您钱不成?”
“没错,我把我打来的鱼匀些给李师者!”
几个渔夫纷纷表态,似是对那人十分恭敬,那人却摇摇头拒绝,独自一人撑橹而去。
待一人一舟到达无人深入的海域,一道等待多时的剑气自天而降,剑意覆压下,海水为之震颤,沸腾,激起一浪又一浪的海涛!
那人却似早已预料一般,一叶扁舟在怒腾海上起伏,持起手中一浆,如持刀在手。
依旧平平凡凡,气质并无变得锋锐,但船桨漫天一挥,荡出一个浑圆,一股浑然天成的‘势’成圆扩散。
“刀剑”交击,两股无匹气劲扩散,削平了迎面打来的百丈浪头,化作溅珠碎玉。
海水飘洒下,那人船桨拄船,朝着南方单膝跪地,恭敬一拜。
膝盖点落瞬间,喧腾海面好似承受不起他这一跪,风浪被压平,海面变得平滑如镜,只闻一声在海面扩散。
“后生末进李长戚,在此,拜别‘剑冠’!”
同样是海,这次却是在万丈深海之下,一处晶莹剔透,纯净无暇的水晶殿宇内,王座之上,一个雪肤玉质,相貌清冷美艳的*妇人手持一把与她身形极不相符的冰蓝战戟。
戟身嗡嗡鸣荡,似乎还为方才那惊天动地一击而惊颤,美****人并无言语。整个水晶大殿却是震荡不已,一股匹敌地震海啸的巨力从殿底传来,好似殿底压着一个洪荒巨兽,如今被方才绝世一剑引动战意,正要脱闸而出!
“安静!”美****人柳眉倒竖,猛然一声喝,同时战戟砸地,好似泄愤一击,触地瞬间,复杂、繁美、带着玄异之力的纹路在她戟下蔓延,遍及视野所及的每一处,却像是一道又一道枷锁,层层禁锢了殿底巨兽。
终于,一切回归平静,美****人坐回王座,谁又知晓她心中是否依旧波澜汹涌。
锦绣山庄,公子翎手持一壶银浆,静静伫立在一处无字坟冢前,神思邈远,陷入深沉回忆之中。
忽然神色一动,长叹一声,“这一壶,敬你!”
便见公子翎掷壶半空,身不回,功力爆提至顶点,一掌反手击出,霎时,酒壶被一股雄浑无匹的掌劲挟裹,划出一抹耀眼银芒,“滴溜溜”的旋飞上天。
“砰!”恰一道剑气破空而来,迎面撞破酒壶。
银瓶乍破酒浆迸,酒浆被两股巨力碾碎,细如秋雨,如丝飘洒,落在孔雀公子肩头,落在没有提字的坟冢之上,酒香氤氲,倍添离愁。
南疆,一株十里垂天之木。
本就遮天蔽日的巨树,此时枝杈、树叶、不停疯长,叠叠障障,交错盘旋,如层层宫禁,困锁迎面射来的一剑。
但剑气势如破竹,冲开重重禁锁长驱直入,目标直指一个重重绿茵之后的小女孩。
女孩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甜美可爱,一身碧裙,坐在树枝之上,洁白赤裸的脚丫荡啊荡啊,却在剑气临头时,清澈双目碧光一闪,气势暴涨,迎着剑气刺出一指。
一指交击,碧涛翻涌,叶落如雨,视野尽被无尽碧翠遮蔽。
而待落叶飘尽后,女孩依旧在坐在枝杈上,只是脚丫子不再摇荡,“是不堪提的气息,那个用剑的小家伙也不在了么,才过了多久,三十年?四十年?还是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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