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着了。”她有些得意的看着齐布琛,将手中的一个小册子高高举起,“这位胡财神的七处窖藏地址,全都在此了。”
“干得不错。”齐布琛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伸手去拿小册子,却被她晃了一下,没有拿到。
“怎么?信不过我?”齐布琛微微一笑,手停在了那里,却并没有收回。
她笑了笑,缓缓的将小册子伸出,轻轻的交到了齐布琛的手中之后,手也象齐布琛那样,伸在了那里,没有收回。
齐布琛接过小册子翻了几下,点了点头,伸出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信封,放到了她的手中。
她小心的打开了信封,看到里面是一张盖了好多印章和蓝色花押的金票,脸上立时满是喜色。
“真的想就此归隐了?”齐布琛静静的看着她,问道。
“嗯。”她收起了信封,叹了口气,和他并肩而立。
“其实,你知道,我是不希望你走的。”齐布琛看着胡雨霖所在的牢房,说道,“这一次因为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让你出手,其实,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只是时机不到,王爷一直没有动手的打算而已,并不等于说他不再需要你了。”
“王爷大恩,我自然不会忘记,可我的确有些厌倦了,不过,王爷和齐先生你的恩情,我是必须要报答的。”她郑重其事的说道,“我归隐也只是暂时的,说白了是避避风头而已,王爷和齐先生一旦需要我,我随叫随到,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我知道你会的。”齐布琛笑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齐先生。就此别过。”她向齐布琛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齐布琛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中。看了看手中的小册子,望着胡雨霖所在的牢房,发出了一声冷笑。
“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了……”
当齐布琛回到敬王府,向敬亲王禀报了详情并将小册子呈上之后,敬亲王一向阴郁的脸难得的现出了满意之色。
“这事儿能如此解决了最好。”敬亲王一边翻看着小册子,一边说道,“此人办事真是不错。原本是我打算用在那个时候的,这一次提前让她出手,不知以后会不会影响到……”他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只要不向皇太后说明这胡氏窖藏之址是如何得来,便没有人会知道她的存在。”齐布琛答道。
“是啊,只好如此了。”敬亲王抬头看着齐布琛,说道,“不过,最好还是尽快将窖藏发掘一处,确定胡氏未做欺诳之言后。再将其正法。”
“王爷所言极是。”齐布琛恭声答道。
“事不宜迟,老齐,这一次还得你辛苦一趟。”敬亲王对齐布琛说道。
“王爷放心。我立刻去办,按其所供之最近藏银处发掘,半月之内,定有消息。”齐布琛答道。
“这样一来,左季皋的事儿,也可一并解决了……”敬亲王遥望着天空中的一轮明月,眼中闪过灼灼的光芒。
冰盏胡同,贤良寺。
贤良寺本是大乾初年王公贝勒的府邸。荣方年间,这里成了怡亲王云祥的王府。荣方八年云祥死后,尊其遗愿舍宅为寺。于荣方十二年建成。寺名由荣方皇帝钦赐,取名“贤良寺”。全隆年间。贤良寺迁建于冰盏胡同路北,之后贤良寺便成了外省的朝廷重臣进京朝见的住处。
此时进京述职的陕甘总督左季皋,正居住于此。
“当家的……公子,看!出来了。”
一身男装坐在茶馆里的朱雪雁轻轻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她装作不经意的向远处的高墙大院儿瞥了一眼,刚好看到两个人急匆匆的从一处角门溜了出来,其中一人牵了一匹马,另一人身上斜斜的背了一个包袱,牵马的人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背包袱的人个子不高,面庞黑瘦,但顾盼之间显得甚是彪悍。
两个人瞅了瞅街上,背包袱的人翻身上马,向街口缓缓走去,牵马的人则退回进了院子里,飞快的关上了门。
“身上没硬货。”
“马是好马。”
“身上带着家伙,上马也利索,是个练家子。”
“脸上有刀伤,是硬爪子。”
陪着朱雪雁坐在一桌的两个书僮和三个伴当,此时用细微的旁人根本听不见的声音嘀咕起来。
一个书僮凑得离朱雪雁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当家的……”
“说什么呢!”朱雪雁秀眉微蹙,瞪了那他一眼,书僮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咧了咧嘴。
“公子,咱们是不是……”书僮清了清嗓子,恭敬地问道。
“走吧。”朱雪雁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茶碗,书僮随即招呼店小二结帐。
朱雪雁当先走出茶馆,向街口望去,此时那个骑马的人已经行得有些远了,一个伴当牵过马来,朱雪雁翻身上马,缓步追了上去。几个伴当和书僮也接连上马,跟了上来。和远处的骑马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祁四——那个从贤良寺出来的骑马人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他,他本能地回过头望了一眼,看见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文士正和几个下人骑着马,不远不近的跟在自己身后,他感到有些不妙,暗暗催动座下的马加快了速度,走了一会儿,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对方并没有加快速度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出了城门不远,祁四便开始纵马狂奔。
此时,恩公左季皋左大人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祁四,自从你来到府里,本相待你如何?”
“……这封信,务必要交到潘大人的手里,除潘大人之外,绝不可让别人看见。明白否?”
“……祁四,我左家满门的性命,可就全交到你的手里了!”
一想起左季皋对自己说的最后那句话。祁四就感到全身的血似乎都变得热了起来。
祁四早年是一名独行大盗,有命案在身。后来为躲避官府的追捕,转投左季皋的楚军,因作战时悍不畏死,屡立战功,又曾击杀圣平军刺客,因而颇得左季皋的信任,成为其干办亲随之一。
作为一个曾经整天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的人,又跟随左季皋征战多年。他对这种送信的任务并不陌生。
但这一次左季皋让他送给潘祖荫的这封信,却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沉重。
他现在还记得,恩公把信交给他时,那一脸郑重的神情。
祁四正在那里想着,突然,已经成了他身体一部分的那种野兽般的本能告诉他,似乎有危险临近!
“吁!——”祁四猛然勒住了狂奔的马,这匹曾是左季皋本人座骑的大宛马猛地嘶鸣了一声,四蹄一收,扬得地面上一阵烟尘飞扬。
祁四警觉地望了望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摇了摇头,再次打马飞奔。
临行之前,左季皋便叮嘱过他。当心有人中途拦截,是以他不走大路和人多的地方,而是专门捡偏僻和人烟稀少的地方赶路。
而且他为了不为人发现,又恢复了当独行盗时给自己定下的规矩:中途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在客店人家投宿。
又向前行了一阵,远处出现了一条小河,他知道,那是他休息的第一站,不由得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是满意。
祁四纵马来到了河边。飞身下马,他蹲在河边。双手掬水抹了把脸,他的马则开始就着河沿喝起水来。
河水浸湿了他的脸。流到了颈下,让他感觉到烈日炎炎下的一丝清爽,他又掬了几捧水淋到了头上,突然间,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因为他感觉到了,身后有人!
祁四闪电般的蹿到了马前,一把抽出了一支短管马枪,以马身为掩护,推弹上膛,将枪架好,指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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