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赵燕豪松了手,目送着钟智灵一瘸一拐地走远。
“没马了,怎么追?”高近楼苦着脸问。
“这样,劳烦高大哥你在这里照看着我师叔,我去追。”赵燕豪道。
“可……没有马,赵兄弟,你怎么追得上?”高近楼摇头叹气。
“放心!他中了我的‘般若禅掌’,之后又是一番剧斗,早已元气大伤,不出三里,就一定就会支撑不住的!若不赶紧停下来疗伤,必然性命不保!”
空幻喘息道:“此人内功根底当真不凡,居然能支撑这么久而不倒!……哎,师叔我惭愧呀!差点就死在了他手里!”
“那小子狠辣得很,连空净师叔都没能逃过他的暗算!真是该杀!……师叔,你在这里好好养伤,我这就去拿他!”赵燕豪说完,大踏步往二人逃逸的方向追去。
※※※
桑青虹纵马一口气奔出一、二里地,见后面没人追来,松了一口气,只觉东方震虽仍紧搂着自己腰身,但却软软地趴在自己后背之上,没有一丝声息,心下又是焦急,又是担心,叠声叫道:“东方大哥!东方大哥!”过了一会儿,仍不闻他的应声,知道他已晕了过去。
她心念电转:该怎么办?是停下来查看伤势?还是继续前行?正举棋不定之际,忽然感觉搂住自己腰身的双手一紧,背上的东方震呻吟一声,已然坐直身体。
她心下一喜,正欲询问东方震的伤情,忽听他干呕一声,接着颈项上一热,肩头、背部的衣服立时湿淋淋的,同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来。她知道东方震是支撑不住,口喷鲜血了,心里又惊又怕,急忙勒住缰绳,反手扶住他腰身,转头看去,但见他脸色煞白,冷汗淋漓,正歉然地看着自己。
“东方大哥,你觉得怎么样?还挺得住吗?”桑青虹惶急而关切地问。
“刚才腹内翻腾,好生难受,忍不住吐了,现在好多了!”东方震喘息道,“吐了你一身,真对不住!”
桑青虹心下稍定,温言道:“不要紧……东方大哥,敌人还没追上来,不如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吧!如何?”
东方震摇头道:“不能休息!一旦追了上来,就逃不了了!”顿了一顿,道:“桑姑娘,如今我好多了,你把马借给我,让我一个人逃跑!”
“不行!”桑青虹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地道。
东方震感激地盯着她的美眸,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敌人武功委实太强,一旦追上,我们都只能束手就擒!……桑姑娘,你何苦如此?”
桑青虹轻哼一声,大声道:“不要多说了!扶稳了,我们走!”双足一点马腹,复又奔出。
刚刚跑出几步,东方震但觉五脏六腑被震得欲裂,胸内如乱麻抽扯,四周景致一片惨白,四肢软绵绵地无一丝力道,险些栽落马下。当下忙提气压住紊乱的内息,环臂紧紧抱住桑青虹绵软的腰肢,垂首搁在她后肩之上。
桑青虹尽量让马儿跑得平稳些,柔声道:“东方大哥,撑住!再跑一程,就下马休息!”
东方震咬牙道:“放马跑就是了!我撑得住!”过了一会儿,问道:“桑姑娘,你见到我师傅了么?”
桑青虹料想玉掌门已然被擒,但怕说出了他支持不住,便道:“别担心!秦朗和众武当弟子都去救援了,现在肯定已将那两个臭和尚打跑了!”
东方震摇头道:“但愿如此吧!……只是,空罔、空虚的武功都强得很,不好对付呀!”
桑青虹安慰道:“你师傅的武功出神入化,自保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再说了,那两个臭和尚虽愚蠢,倒都不是心肠歹毒之人,他们不会伤害你师傅的!”
东方震心下稍安,问道:“对了,桑姑娘,是谁告诉你我逃往这边了的?”
“就是你师傅呀!”桑青虹道:“当时我们都去救援他,他见自己没危险了,就吩咐我赶快来帮助你!”
“哦,原来是这样!”东方震释然,松了一口气,忽然又觉得支持不住了,难受地闭了双眼。
又跑出两里许,眼前忽然横着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湖泊,桑青虹极目左右眺望,但见身处的整片陆地都被这片水域包围着,仿似到了天涯海角。湖边星罗棋布地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湖中有三三两两的渔舟泛波其里。
“东方大哥,前面是片大湖,马不能前行了,怎么办?”桑青虹彷徨无计,焦急地问道。
问了几遍,听背后的东方震毫无反应,知他又晕了过去,便轻轻拉开他扣在自己小腹前的双手,反手扶着他不致摔倒,小心翼翼地下了马。刚站定身子,东方震软软的身子一栽,她忙以左肩撑住,双臂环抱住他的腰,将他拖下马来,但觉他甚是沉重,险些站立不稳。
她背起东方震欣长的身躯,半背半拖地来到一株垂柳之下,将他斜靠在树干上,喘了一口气,反过身去一看,但见东方震脸如淡金,嘴角边还不时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一探鼻息,呼吸沉重急促。
桑青虹惶急地叠声呼唤:“东方大哥,你醒醒!”一边呼唤,一边摇晃着他的肩膀。无奈东方震软软地耷拉着脑袋,双目微张又闭,处于半昏迷的迷离状态。
桑青虹心头冰凉,忽然忆起初见他时,那英挺的身姿和神采飞扬的俊脸,当时虽只是匆匆一瞥,但东方震这个名字和他的身影,已牢牢地植入心中,情根深种;没想到短短数日,那个生气勃勃、活力四射的年轻生命,如今却烂泥般地委顿于此。一时间柔肠寸断,抱住东方震的后颈“呜呜”的哭泣起来。
附近正补渔网的几个渔民闻得哭泣之声,纷纷前来探看,但见一个后背满身血污的少女,正抱着一个垂死的年轻人哭泣,二人均身携兵刃,旁边不远处有一匹马正静静地啃食着青草,料想是武林人物之间的仇杀所致,又是同情,又是害怕。
一个渔民道:“真可怜,我们要不要帮帮他们?”
另一个渔民道:“老张,别管闲事了,小心惹祸上身!我们走吧!”
众渔民都心下紧张起来,忙忙地散去了。
桑青虹正哭得伤心,忽觉秀发被轻轻地抚了几下,忙止了哭泣,抬首一看,但见东方震不知何时已然醒转,脸色虽苍白如纸,但眼神中已然有了光彩。
桑青虹大喜道:“你终于醒啦!担心死我了!”见他微笑点头,目光温柔,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眼睛,忽然省起自己尚还搂着他,心里一窘,忙松了手,向后移开尺许,双手交剪,垂首轻咬贝齿。
东方震见桑青虹这副梨花带雨的娇羞之态,美得令自己心碎,想起适才她对自己的真情流露,又是感激,又是心疼,情不自禁地伸手轻轻拭去她的泪痕,柔声道:“青虹妹妹,别担心,我死不了!”
桑青虹听他改了以前的称呼,叫自己“青虹妹妹”,再看他的神情,显然对自己也很钟情,刹时间心花怒放,脱口道:“震哥!……可以这样叫你吗?”
东方震微笑道:“当然!我喜欢你这样叫我!青虹妹妹,若我能脱得此难,定会上崆峒来向你提亲!……不知你可愿意?”
桑青虹欣喜若狂,虽红晕了双颊,却不迭点头。须知这些天来,她虽觉东方震对自己有好感,但总心下忐忑,患得患失,生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今听得他亲口承诺,愿娶自己为妻,一番心事刹那间化为真事,岂能不激动万分?顿觉此生之幸福,莫能过于此刻。
东方震缓缓地自怀中摸出一个小靛蓝瓷瓶,倒出五、六颗丹药,一口气吞下肚去。
“震哥,这是什么丹药?”桑青虹笑吟吟地问。
“这是我昆仑山的‘不死丹’!能护元气。”东方震微笑道。
“那你赶快疗伤吧!”桑青虹催促,忽然“啊”的一声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道:“震哥,刚才忘了告诉你了!我们身处在一个大湖边,不能前行了!怎么办?”
“是吗?”东方震撑着树干站起身来,向这片大湖飞快地扫视了一遍,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道:“青虹妹妹,你放心!到了这里,我就如龙归大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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