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会有万一,要不,我帮请人帮你问问。”苏宜晴觉得宁拆十座庙,不悔一门亲,也就是为了一个万一,要这个小校尉家中真如他所说一样,并无妻室,而其父母也是厚道人,能承认这样的亲事,那么四喜嫁了是好事一桩,毕竟现在这个乱世四喜这样的姑娘家也没有太多选择的机会。
四喜点点头,眼圈红了红,想必心中也极是委屈,突起的战乱,让她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落到如此境地,如浮萍一样无依,怎么能不委屈呢。
苏宜晴其实也没有别的路径去问,这种小事也不好去问张其峰这个将军,她找的是张其峰的副将庞进,这个副将很多时间就是个打杂的,帮将军处理琐事,这几日都帮她们打理,说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找他帮忙。
庞进答应帮忙问问,过两日给他答复。
结果没等庞进回复,四喜就哭着来找苏宜晴。
苏宜晴一见到她的样子。 便猜到什么事了,叹了叹,轻轻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别伤心。不过就是一个骗子,没上当就是逃过一劫,该庆幸。“
四喜抽抽搭搭道:“正像姐姐说的,钱大嫂说只要能生下一男半女,还怕那人家中父母不认么?还说那校尉家中富庶哪怕是做妾,也比一般人的妻子强,若不是姐姐提醒,我差点就……我怎么那么蠢啊!真以为有人会看上我。”
苏宜晴叹息道:“也不能那么说,不必妄自菲薄,每个人生存在世界上都有自己的长处。女人想要找一个好归宿没有错,但最重要的是要适合自己,所谓柴门对柴门,木门对木门,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也不能相差太多。不然很难熬的。”
四喜似懂非懂,眨一眨眼之后,突然问道:“巧姐姐,你以前的相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你替他守着,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
苏宜晴怔了一下。她说要立志守节不过是找个借口忽悠那些喜欢做媒的三姑六婆罢了,当即经历了那么多她的确是没有再嫁的打算。
“对不起,巧姐姐,提起你的伤心事了。”四喜赶紧道,“你要不想说,就不要说。”
苏宜晴黯然道:“没什么不好说的。他某一方面来说,他很不错,对我很好,只不过由于其他外在原因,他做不了我心目中期盼的好丈夫。”
四喜听得一头雾水。丈夫对自己好为什么还成不了她心中的好丈夫?难道是没钱,可巧姐姐看来也不像是爱慕虚荣的,不然以她的样貌,应该很容易嫁给有钱人,便道:“巧姐姐,对你好不就成了?”
苏宜晴苦笑一声,是啊!对她好不就成了,可是怎么说呢,应该说女人要求太多反而不容易得到幸福,因此道:“是啊,是我要去太多,不过四喜,女人还是嫁一个比较喜欢自己,对自己一心一意的男人最幸福。”
正跟四喜聊着,外头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呢,正是给四喜做媒的钱大嫂。
钱大嫂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长得还是很漂亮,一身粗布衣服却收拾的干干净净,青帕子包头,很是精明的样子,进门就对苏宜晴和四喜道:“两位姑娘,都是我的不是,是我多事,给姑娘乱做媒,有什么怪我好了,不要连累我家那口子,他是拿性命争军功,求姑娘开恩。”
钱大嫂说着就要跪下给两人磕头。
“四喜,快把钱大嫂扶起来。“苏宜晴轻轻推了一下愣在原地的钱大嫂。
“哦!”四喜反应过来,上前就要扶钱大嫂起来。
然而钱大嫂却跪在地上道:“姑娘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求姑娘开恩。”
“钱大嫂,究竟什么事?”苏宜晴显得很不耐烦,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就赖到她头上的事,虽然直觉这事跟四喜有关,就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喜欢做媒的人嘴都很灵巧,钱大嫂也不例外,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大堆,苏宜晴才算听明白,原来他男人的上峰找他男人说话了,说是战乱期间还要蒙骗百姓,本来上一次对敌,她男人表现英勇,该嘉奖的被取消,而那个校尉这完全被降为小兵,若不是现在战事吃紧,还要军法处置。
听完钱大嫂的话,苏宜晴淡淡道:“钱大嫂,这是军法,我等女子如何能插嘴,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按你说的,虽有些不合礼数,但是也说不得有什么大错处,为何会受到如此严厉的处罚?莫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这能有什么隐情,就是一般的娶亲,顶多就是王兄弟心急一些,没得到高堂允许,可是只要四喜姑娘答应,成亲前肯定是要告之爹娘的。”钱大嫂说的时候,眼睛不敢看着苏宜晴。
苏宜晴虽然了然,但也不争辩,只道:“既然如此,那处罚的确是过于严厉了,不过我和四喜都没有说过什么?莫不是大战在即,还要谈儿女私情坏了军中规矩所致?这样我和四喜也不好说什么的,请大嫂见谅。”
“不是的,不是的。”钱大嫂急得额头直冒汗水,最后咬牙道,“是在意的,王兄弟其实家中也定了一门亲事,只不过那姑娘生怕王兄弟从军会有什么,便拖着不肯过门……”
苏宜晴的眼睛立即冷了起来,这就是想要不告而娶还是想要四喜为妾?
“王兄弟也没有要委屈四喜姑娘的意思,可以两头大,而且四喜姑娘先进门,我这纯粹是好心。”钱大嫂央求道起来,“再怎么样也不该牵连我家男人,他是用命挣的军功。”
“大嫂还是请回吧。”苏宜晴冷声道,“这就是骗婚,欺负四喜爹娘不在身边无人做主么?这种罪名若是平日也是要丢官去职的,并没有冤枉,至于你男人,他要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糊涂,老百姓可以糊涂,但是身为将领身系千万百姓性命,可是糊涂不得。”
“巧姑娘,四喜姑娘,我知道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千万不要责罚我家男人。”钱大嫂简直是要痛哭了,哀求道,“要是我家男人和王兄弟因为我丢了官,夫家一定不要我,求姑娘就可怜可怜我,我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
苏宜晴不为所动:“男人做事不该推到女人身上,这王校尉托人说媒的时候若是瞒着钱大嫂或者钱大哥,则是罪加一等,若是没有瞒着,而钱大嫂你依旧如此,则就是同谋,我就不信你男人对此一无所知。”
“我男人真什么都不知道,只因为王兄弟是……是我姐姐家的小叔子,故而……求姑娘开恩,我也只是一个妾侍,若是带累男人自此,一定会被遗弃的。”钱大嫂哭着说出了平时不敢说的真相,哀求,“姑娘左右四喜姑娘没嫁,或者我跟王兄弟家说说,让他们跟另外一家退亲,正式迎娶四喜姑娘。”
“你有没有考虑即将被退亲的那家姑娘?”苏宜晴听完钱大嫂最后一句,突然恼怒起来,“真想要退亲就应该先退个干净再谈其他,我生平最讨厌,明明不瞒这门亲事,却碍于各方面利益拖着,害了人家姑娘,做男人的自然没什么,女人么,不可心可以多娶几个,你身为女人却助纣为虐,帮人蒙骗人家清白姑娘做妾,无论有什么结果,都是你应得的。”
“我知道,我该死,姑娘要打要骂都随姑娘,求姑娘可怜我那孩儿。”钱大嫂把头磕得砰砰响。
“巧姐姐。”四喜终究心软,忍不住帮着哀求苏宜晴,“你就原谅钱大嫂吧。”
“原谅她,你怎么不想想,要是你听了她的花言巧语,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就是你了。”苏宜晴道,“就在刚才,她还是满嘴谎言,说什么那姑娘硬拖着不肯在姓王的出征前成亲,但是王家为什么不退亲?明显是因为那姑娘家势力比他王家大,王家不敢退,也退步了,你若是嫁过去,不委屈做妾,哪家以毁婚的名义把姓王的告上衙门,你是宁愿相公做牢还是甘愿让出正妻之位,出了这种事,到最后委屈的只能是女人。”
苏宜晴的一番疾声厉色把四喜说得哑口无言,四喜第一次看到一向温柔的苏宜晴这般恼怒。
钱大嫂眼看着哀求没办法,立即满脸凄厉道:“好,你不肯放我一条生路,我就装死在这屋里,看你们日后怎么做人。”
“别拿死吓唬我,我们跟你不一样,我们只是暂居此处,你死在这屋里,我们大不了挪个地方,之后照样是温柔识礼的好姑娘,提亲的照样踏破门槛。”苏宜晴看着钱大嫂额头红肿破皮,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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