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刚出生,一清洗完毕便被抱到外面给候着的太医逐一看过,韶亓箫出来时两只已并排躺在了悠车里,蜷在毯子里睡着了,小脸又皱又红,甚至红得有些发紫。
这两个孩子比圆圆和长生刚出生时都要小,身上也不像他们的哥哥姐姐那么多肉肉,衬得他们更加弱小。
韶亓箫想起昨天晚上他们夫妻俩还靠在一起猜测孩子的性别,才一日而已,他的妻子和孩子就遭了大罪。
他眼睛一酸,重重地吸了吸鼻子。
赵毅上前拍了拍女婿的肩,叹气道:“太医说虽不比足月出生的孩子好,但只要精心养着,就会越来越好的。等过几个月,保管能跟正常的婴孩一样活泼起来。”
在场的太医纷纷跟着点头。
实际上,几乎所有人都很庆幸的。
双生子一强一弱的状况时有发生,若璟郡王妃的胎也是如此,那么强的那个照料好了想必可以撑过来,可这次早产对弱的那个而言只怕是催命符。
现在好了,两个孩子身体都差不多,连体重也很接近,一个三斤八两,一个三斤九两。正常的双生子体重该在四斤到五斤之间,如今这样也只差了一点点,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陈老太医跟着道:“还有王妃这次亏了血气,需要长时间的调养,五年之内切勿再有孕。”
韶亓箫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道:“我已有三子,够了。”
他缓缓走了几步,弯下腰轻轻地去摸其中一个孩子的脸。
突然,被他摸着的这只肉团团微微张了张薄薄的小嘴巴,然后轻轻挥了挥小手。不知是不是双生子间的心灵感应,紧接着另一只也跟着动起两只小手来。
韶亓箫将自己的手指递过去,一一叫两个小儿子来抓,两只下意识地便抓住了他的手指。
待韶亓箫察觉到小儿子们还有抓握的力道,他才重重地舒了口气。
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上来,韶亓箫整个人不禁一晃,差点儿摔在地上,还是赵毅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了。
吴氏见状,赶紧命康平将他搀回去休息。
只是韶亓箫坚持要到赵敏禾身边陪着,最后无法,吴氏做主在女儿的床边加了一张睡榻供他休憩。
*
大兴宫,明光殿。
以闵首相为首的朝臣立在下首,几乎三省六部的长官都到齐了,所有人却都摒着呼吸,一派寂静无声。
赵攸瀚也在其中,他立在六部尚书之后,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承元帝坐在上座,面前的桌案上,赵攸瀚呈上的那份血书尤其显眼。除此之外,还有血书的主人——萍乡知县傅怀安为官以来所有的卷宗。
他浑身压抑仿佛一触即爆的怒气,帝王的威压在此刻显露无疑,叫底下的官员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京兆尹更是冷汗涔涔,丝毫不敢动弹,生怕承元帝注意到他。
京中发生凶案,首当其冲的失责官员便是他,尤其此事还牵连了璟郡王妃。
要命的是璟郡王妃还怀着双生子,陛下有多看中这对小皇孙,京中无所不知,他这个管着京中大小事务的父母官更是一清二楚。
自去年整个大周兴修水利以来,承元帝就极少再有好心情的时刻。再有国库吃紧之下,承元帝自己也从私库中掏了许多出来,这种情况下给皇子皇孙们的赏赐自然大大减少。即使如此,陛下也没落下过对这两个小皇孙的赏赐,可见其期待之意。
京兆尹宁愿承元帝现在就对着他发火,破口大骂也好,朝他砸东西也罢,就是不想一直就这么战战兢兢地等着被判死刑。
如此压抑肃穆的氛围,沉重到的可不止京兆尹一个,五相、六部尚书……哪一个不承受着来自承元帝的压力。
堂堂天子脚下,还是在极靠近内城的大街上,竟有人皇而堂之地在繁华大街上亮刀子,最后生生叫一个皇家儿媳遇袭早产了——这种事情简直打的是整个大周朝廷的脸面!不用承元帝责骂,他们都觉得无言以对。
几个皇子神色各异,但各自默契地没有插嘴说话。
闵首相自从相之初,便与赵家是姻亲,他的嫡长孙女嫁的还是赵攸瀚的堂弟,仗着两家亲近,他频频朝赵攸瀚使眼色。
眼中的希冀目光显而易见——出事的是你妹妹,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开个头,我们该严查的好求严查,该求情的也好求情。现在陛下这么不说话,咱们做臣子的总不好在陛下前头开口说话吧?总要有个合适的由头不是?
奈何,赵攸瀚虽看见了闵首相的眼色,却只淡淡摇了摇头,然后便沉默下来。
闵首相微微鼓了鼓腮帮子,低头盯了地上的龙纹青砖许久。
他正要一咬牙身先士卒,便见到一个小内侍匆匆进来,到冯立人身边耳语了一番。
闵首相暗暗祈祷着这小内侍带来的是好消息,不然京中不知该有多少官员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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