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丛灌木之间,流出了一抹鲜红。
月色更冷。
沙昂缓缓从那荆棘之中爬起,浑身血污,却竟是没受半点致命的伤势。只见他揉了揉脑袋,似是如梦初醒,几分茫然地看着四周。
不明所以。
他不知,方才若不是秦川出手,让那怨怒鬼为了逃命不得不放弃他的身躯,恐怕世间也将不再会有他沙昂了。那夺舍之术解去,怨怒鬼的魂魄离开了他的躯壳,属于沙昂自己的灵识,方才缓缓回到了身躯之中。
“怎么回事?”
沙昂莫名嘟囔一声。
说罢,突然几道身影疾至,却是罗狼带着巫卫赶将了过来。只见得四下狼藉的景象,和血迹斑斑的沙昂,却不见半分尊主秦川的身影。
“沙昂!尊主大人呢?”
瞬即,罗狼厉问一声,也顾不得沙昂的伤势了。
“尊主大人……你们不是去送教主回西疆了么?”
“?”
听得沙昂这莫名其妙的一句,罗狼面色微微一变,更是不明所以。然而眼下情况,也容不得理会了,深知这沙昂勇猛有余而智谋不足,更是懒得与对方过多言语。昂起头来,只朝着远方深山望去,企图瞧出什么。
很快,一个负责追踪的巫卫禀报道:
“头领,尊主似乎往北去了,是否驰援?”
“……”
闻言,罗狼忽而迟滞了半晌。
今夜异常,尤其是沙昂的变化,仿佛也让他察觉到了什么。他看了坐在地上依旧眼神迷茫的沙昂一眼,终是叹了口气,又朝着北方夜色笼罩下的深山遥望了过去,随即转身对众巫卫传令道:
“尊主明令,所有巫卫严格值守,不得擅动。但凡有丝毫异常,不论敌我,一律就地格杀。至于尊主那边,尊主自有分寸!”
……
“该死!”
虚空之中,听得一声愤愤的闷哼。
青冥山北部某处幽谷之中,只见得空间一阵莫名一动,一道似有似无的光幕闪现一番,又彻底隐秘下去。草木翕动,月夜昏沉。
外人不知,这正是暗黑门有名的天魔幻影阵。
“咻!”
一道诡异的黑影窜过,便在一株银衫树下,渐渐凝成了一个人形。或者,说成是鬼也亦无不可。其人蓬头垢面,似乎从皮肤上长出来的破烂衣裳,总有几分污秽之感,整个人,没有半分生气,更显得虚无缥缈。
正是怨怒鬼。
“我早便说,那姓秦的小子深知我魔道之秘,你想潜入他青冥山上,简直便是自寻死路。如此倒也好,挫挫你那目中无人的锐气。”
树下,一个黑衣老者说教道。
其人面衰色老,可谓是真正的将死之人,颤巍的身躯,仿佛随时都会倒将下去。而此时此刻,他却依然杵在那银衫树下,仿佛始终留着那口气,浑身上下只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亡之气。
还有,便是无比邪煞之感。
他的身旁,还有一个锦衣华服的雍容妇人,冷笑不语。此二人,正是暗黑门两大旗主,枯木旗噬心老祖、弱水旗素衣夫人。
“老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死了。”
听得噬心老祖的说教,怨怒鬼冷哼一声,眸中闪过几分怨恨之色。随即他环顾了四周,似是在寻找什么,末了,便问道:
“上头不是说,欲色鬼也来了么?”
“你何处来的消息?”
那噬心老祖问道,看样子并不知情。
“哼,我可与你们五行旗不同。半月要我六鬼做事,乃是求于我六鬼;你五行旗的行动,倒是依照教令行事,他半月又如何会与你们说。嘿嘿,我看这欲色鬼一向不爱与男人待在一块,想着许是去那玉剑峰上了。”
怨怒鬼说着,顾自邪笑了一声。
而他说的后半句,在场的其余二人自是没心思理会。只见那素衣夫人听得前半句后面色颇有几分不悦,冷眸看了怨怒鬼几眼,便道:
“半月废了老家伙自立为主,本于教规不符。五行旗听命于他,也不过是权宜之策。眼下之计,成,则一切皆成;若不成……”
素衣夫人眸中闪出一抹杀意:
“他半月,怕也死无葬身之地!”
“……”
一旁,噬心老祖也冷笑无语,但很显然,此刻他枯木旗,也正是这般打算。甚至,罗刹的锐金旗与邓元伯的烈火旗,也都是这般。
半月此举,乃是孤注一掷。
“那倒与我无关!”
闻言,怨怒鬼笑了几声,此时他已经脱离了秦川与柳沉烟的追捕,此刻更藏匿于天魔幻影阵中,看样子也是放松了下来。身形忽然消匿于虚空,眨眼之间又出现在那树梢之上,颇有闲逸地朝着青冥山瞥去。
他仿佛自语道:
“不过此番一行,倒是见了不少宝贝!”
“那,你是瞧上了龙脊?还是那裂天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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