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吧!”袁一用回味的口吻说起,曾随军去过塞外的哪些国家,曾遇到的趣事,然后,在长安捕衙的这几年,曾遇到了哪些离奇的案件,又如何将它们抽丝剥茧,捕衙的同僚又是怎样。
再是,长安城哪家茶楼的点心更好,哪家酒庄的竹叶青更醇,哪家赌坊出老千的手段更高明。
他说得滔滔不绝,一旁听着的上官婉儿,偶尔笑笑,或是随声附和几句。
当他把所有趣事说完,他握了握上官婉儿的手,笑道:“我说完了。不如,你也说说你的故事,给我听听,好吗?”
说着,他低下头看到臂弯中的上官婉儿已睡着了,他抬起手正想摇醒她,可见她睡得正香,竟不忍将她唤醒。
袁一见舟离岸不远,便轻轻地将她抱起,跃起身子,以片片荷叶为落点,跳到岸上。
袁一进到自雨亭,将她放到床上,起身给她盖被子时,发现衣角被压住,袁一稍用力去拿,她一个翻身将衣角压得更加严实了,他摊手无奈道:“算了。”
他轻轻地她盖上被子,而后,坐在床旁,打算等她再次翻身时,把衣角拿出来,再走离开。
袁一望着窗外映着月光的雨帘,依稀可见的翠荷,微微一笑,用温柔的目光,望着熟睡中的上官婉儿,道:“这景色太美了,难怪你会钟爱这里。”
他一会儿看看窗外的景色,一会儿看看上官婉儿,时不时自言自语几句,渐渐有些倦意,竟靠着床头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当他再睁开眼时,瞧见窗外东方微白,他摸了摸额头:“爷的,怎么睡了一夜?”
他看到上官婉儿翻身到了另一侧,便急忙起身,给上官婉儿盖好被子,然后,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下,转身走出房门。
这时,听到关门声上官婉儿睁开眼,起身来到窗,远远地望着走近熹微阳光里的背影,她抬起玉指摸了摸被吻过的地方,嘴角露出极浅的微笑,心想,昨晚的装睡,让她又多了个不能说的秘密。
这两天月欢宫的气氛是一半欢喜,一半惶恐,欢喜是因为,公主将被赐婚,这意味着宫里没了难伺候的主子,宫人不再提心吊胆,自然就欢喜了。
至于惶恐,赐婚的消息已传遍整个皇宫,可太平并未表现出该有的开心,反而出奇安静,这种反常让宫人们感到很不安,因为根据经验,这往往是大灾难来临的前兆。
见情绪低落的太平已有两日没进食,宫人们都急得团团转,得知此事的高宗武后都赶来了月欢宫,可太平却是闭门不见。没辙的武后吩咐宫人们每隔半个时辰,就将新做好的饭菜送到寝殿,直到太平愿意吃东西为止。
为此,月欢宫忙得天昏地暗,寝殿里眼花缭乱的佳肴换了一桌又一桌,可太平依旧无动于衷。
晚间,袁一趁着在膳房帮忙的便利,找来口砂锅,先往里放了些用剩的鸡架,筒子骨,熬了出鲜浓的汤汁后,再将鸡架筒子骨捞出,放上五花肉片,白豆腐,香菇,白菜,萝卜,木耳,待这些东西在锅中滚上两滚后,最后,再浇上几滴香油和五味酱,美味的“寿喜锅”便完成了。
掌勺的女官见他满前忙后,弄了这么一锅乱七八糟的东西,问道:“高公公,大家都忙昏头了,你倒在这儿做起了宵夜,待会儿掌宫瞧见了,可有你好受的!”
袁一用抹布抱着端起砂锅,笑道:“掌宫这会儿正和周公下棋,应该没闲工夫来这儿,宵夜当然趁热吃,我去去就来。”
女官一脸不高兴道:“想偷懒,没门!”
袁一靠近她,低声道:“上回去扬州时,买了许多脂粉,可好用了,要试试吗?”
女官喜笑颜开道:“我听秦姑姑说,你送她的脂粉,擦了不止细腻有光泽,而且,不管用多厚都不掉粉,真给我试试?”
“当然!”
这时,他在心里长叹一声,太监好似半个女人,不仅说话尖声细气,时不时翘翘兰花指,而且,十分热衷于涂脂抹粉,甚至画眉抹唇,各种妖娆妩媚。
他涂脂抹粉不是为了跟风,而是掩盖男性特征,因为,每日剃完胡子,脸颊和下巴会隐隐显露出胡根的青色,所以,必须用脂粉遮盖,他确信出宫后,随口就能与梅仁探讨美妆心得了!
他来到寝殿,敲了敲屏风,听到里面传来虚弱的声音:“本宫说了不吃,滚!”
他故意道:“公主说什么?让奴才进来是吧!”说罢,推开屏风,走了进去。
见有人进来,床边坐着的太平随手拿起香炉,匣子就朝他砸去,他也不躲闪,任由东西砸向自己。见他如此,拿起茶杯的太平一脸恼怒道:“躲啊!怎么不躲?”
“公主冲奴才发火,总好过生自己的气,折磨自己……”
“闭嘴!”太平咆哮着将茶杯朝他扔去,“哐当”一声杯子正中他的脑门,随着杯子的碎裂,鲜血从他额头渗出。见此,吓得脸色苍白的太平,提着虚浮的脚步走向他,紧张道:“我不是……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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