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久旱逢甘露 池轻一震,他怎么又来了?
本能地就往水下沉了身子,并同时出声制止:“不可以!”
但是,他还是听到脚步声在走近,她大骇,惊叫:“你若进来,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这一声落下,脚步声终于停住。
池轻紧张地听了听,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吓坏了。
她怎么能让他进来?
她怎么能让他看到她如今的这个样子?
瘦得皮包骨不说,还全身鞭痕密布,就像是蜈蚣一般盘踞在她原本白希的肌肤上,狰狞、可怖,连她自己都觉得不敢直视。
当日受鞭刑严重,又没有得到任何的治疗,后来被囚禁密室,多日未能洗澡,伤口还一度感染加重。
一身的伤很久很久才结痂愈合,可是,却留下了疤痕。
虽然男人没有进来,但是,依稀能看到他高大的身影投在屏风的上面,他就站在那里,跟她仅仅一屏风之隔。
所以,她也不敢多泡,就怕他脚步一迈就进来了,毕竟他的强势霸道,她早已领教得太多。
拿起帕子,快速地将身子洗了洗,本来还要洗头的,也顾不上,她就赶紧出了浴桶。
连身上的水都是胡乱擦了擦,就赶紧将寝衣套在了身上。
做完这一切,一颗高悬的心才终于放下。
她走出屏风,男人长身玉立在屏风外,闻见她出来,男人回头朝她看过来。
四目相对,池轻心口微微一颤。
他眼里的情绪,她没看懂。
殿内灯台尽亮,他站在一片光火之间,池轻发现,三年的时光,似乎并未改变他什么,他依旧是那个俊美如俦、龙章凤姿的男人。
若非要说有什么变化,那也是比以前更加的成熟、更加的迷人。
而她……
池轻心头一涩,略略撇开眼,举步朝桌案边走,并开口问道:“时辰已不早了,你明日还要早朝,不早些就寝,做什么又要跑这里来?”
“你不洗头吗?”他却问了她另一个问题。
池轻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总不能回他,自己本来是要洗的,怕他闯进去,所以就速战速决没有洗。
“还有热水吗?我帮你洗吧。”男人径直走进屏风里,提了水桶出来,就朝外面厨房走。
池轻站在那里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热水锅里是还有的,她烧了好几锅,本打算还要给两个小丫头洗的。
两个丫头睡了,便剩了下来,刚刚她也想着,等这个男人走了,她再另外洗头。
她的头发是必须洗了,才能去床榻上睡觉。
在密室里,虽然也洗头,可是却隔很长时间洗一次。
最最重要的,是没有梳子,梳理头发完全靠自己的手指。
可是手指怎么可能完全将头发梳开?
三年积下来,她的头发很多已经打了死结。
这样的头发,让他帮她洗?
不行。
男人提桶进来,指了指殿中的一个长椅,示意她,“你躺上面去。”
池轻蹙眉:“我自己来吧。”
“方才你让我不要进屏风里面,我听你话,便没进去,现在你听我话一回,也公平吧?”男人问她。
池轻一时哑口。
将水桶放在长椅边上,男人又走到洗脸架上取了铜盆,进屏风里取了皂角和帕子。
搬了个比长椅矮的小凳子放在长椅的一头边上,铜盆放在小凳子上,将水桶里的热水倒在铜盆里,男人挽起袖管,试了试水温。
“来吧。”他看向她。
池轻并不情愿,但是,又不想矫情,略一犹豫,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缓缓躺在长椅上。
“往上躺一点。”
她便又机械地朝上挪了挪。
“再往上一点,将颈枕在铜盆的沿子上,头,我会托着的。”
男人搬了椅子坐在铜盆边,与此同时,在铜盆的边缘垫了一个叠得厚厚的帕子,这样她的颈脖枕上去,不会膈得痛。
池轻又依言往上躺了躺,却似乎还是没有达到他的要求。
男人干脆自己起身,走到长椅边上,直接抱了池轻的身子,让她枕在铜盆上。
以防一边的重量打翻铜盘,他是用一手抱的她,另一手按在铜盆上,稳住铜盆的平衡。
池轻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心跳徐徐加快,似乎男人一低头便能亲到她。
好在男人将她的位置调好便放开了她,坐回到铜盆边,开始给她洗头。
一手托着她的头,一手拿着水瓢,舀起铜盆里的水,缓缓浇淋在她的发上。
温热包裹头皮的感觉,太舒服,池轻长睫轻颤,缓缓阖上眼。
待发丝淋透湿透,男人又拿起皂角,涂抹在她的发上,修长的手指虽然笨拙生疏,却很温柔地轻揉。
池轻觉得,随着头皮的舒服放松,身上的每个毛孔似乎都舒展开来。
那感觉,就像是有一片柔软的轻羽若有似无刷过心弦。
让人有些微痒,让人有些微醉,舒服得她甚至有些想,就这样睡了过去。
闭目享受中,唇上忽的一热,男人独有的馥郁气息钻入呼吸。
她心口一颤,猛然睁眼,就震惊地发现,男人竟然在吻她。
而且,姿势……
他躬着腰,直接从她的头这边探身过来亲她,所以,他们两人的头的朝向就是相反的方向。
这样反着吻她,她能看到的只有他的颈脖,以及跳动的喉结。
心跳踉跄,她忘了反应。
大概是知道她回过神来定然会推开他,所以他也没有贪心,只是衔起她的唇瓣吮了吮,便放开了她,坐了回去。
池轻红透了脸,再次闭眼不睁。
男人又舀起桶里的清水将她发上的皂角都仔细地清洗干净,用锦巾将发上的水擦了擦,包起。
“好了。”
池轻这才敢睁开眼,双手扶住头上的锦巾,起身。
男人将脏水提到外面去倒掉,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将包住发丝的锦巾拿掉,执起木梳开始梳理。
还没梳两下,木梳就被走过来的男人接了过去。
池轻急了:“别,不用,我自己来梳。”
她知道,就算洗,那些打了三年的死结也一定梳不开。
男人却没有依她,一手将她的头扶正,另一手就开始轻轻梳了起来,边梳边道:“放心,不会弄疼你的,我将打结的地方梳到发尾,然后,将发尾减掉既可。”
池轻一震,原来他知道。
也是,一个三年没梳过头的人,又那么长的头发,想也想得到会打结。
既然知道,她也坦然了,就任由着他去梳。
他梳头的手法依旧生疏,但是很小心。特别是梳到有结的地方,他会用一手握住发的一端,再轻轻往下梳,不让她的头皮承受一分拉扯。
池轻坐在那里,静静看着铜镜里的他。
烛火氤氲,她觉得一切都好像在做梦。
梳了好久,终于将打结的地方都梳到了下面,男人又拿来剪刀,直接替她将发尾剪了。
见她盯着铜镜里的他不放,男人唇角一勾,凑到她的耳边,同样看着铜镜里的两人,低声道:“好了。”
池轻回过神。
“谢谢。”
拿起木梳她自己再梳了梳。
丝毫无阻碍,发丝已彻底梳开,她觉得整个人似乎也轻松了不少。
忽然想起什么,她看向殿中的更漏,“夜已经很深了,你快回去就寝。”
“没地方就寝。”男人平静回道。
池轻一怔,抬眸看向镜中的他,又听到他紧接着道:“龙榻已毁,你知道的。”
池轻这才想起今日她自密室出来后,他一掌掀翻龙榻的事情。
只是,龙榻不是只是侧翻而已吗?摆正便可以了,怎称得上毁?
并没有揭穿他,而是直接开门见山:“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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