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小阿哥的福晋也并非将这话放在心上,她也是闲话一句和自家额娘说起来,经过她额娘的提醒,这才怀疑起了小阿哥的出身,毕竟小阿哥和觉罗氏的长相,实在是没有半点相似,且觉罗氏对小阿哥的态度,也当真让人怀疑得很,偏偏小阿哥的福晋是个细心的人,并不是得过且过的性子,便命人开始调查这事,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却是吓了她一跳,之前费扬古突然将后宅伺候的婢仆,全部发卖出府的事情就漏了出来,再追查那些婢仆的下落,这小阿哥的生母是谁就瞒不住了。
生母死在费扬古手里,觉罗氏又并不是个好养母。
小阿哥再难像之前那般恭敬觉罗氏,虽然面上还过得去,心里却早已腻味透了觉罗氏的存在,更是连带着乌拉那拉氏和弘晖这个身负爱新觉罗血脉的皇室子孙都讨厌上了,所以当乌拉那拉氏和觉罗氏过世以后,他这个便宜舅舅就如同没有弘晖这个外甥似的装起了透明人。
这件事到此为止,全部和李氏牵扯不到关系。
而穗儿之所以说起这事,却是和乌拉那拉氏一家的秘闻旧事无关,反而是和乌拉那拉氏那个不起眼的远方堂叔有很大关系。
弘晖豁出去为额娘报仇闹宫宴的行为,让他在府里成为不折不扣的拖油瓶,又不得亲舅舅的呵护,那些曾经陪着他一块在上书房读书的伴读和玩伴,也都在各自家长的干涉下,彻底远离了他,可是弘晖说到底,还是个孩子而已,他心里是渴望有父母长辈疼爱的,所以就给了乌拉那拉氏这位远房堂叔机会。
而这位远房堂叔之所以能和弘晖之间牵扯上关系,也是旧日情分,谁让弘晖的奶嬷嬷是从这位远房堂叔家里头选出来的呢,有了曾经悉心照料过自己的奶嬷嬷牵线搭桥,这位乌拉那拉氏的远房堂叔和弘晖亲近起来,也就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事,何况这位远房堂叔家里头,还有个和弘晖年纪相当的小孙子在,两个小孩子凑在一块作伴,关系自是非比寻常的。
穗儿之所以会说李氏和这事有关系,便是因为乌拉那拉氏这位远房堂叔家的小儿媳妇,正是李氏外放西北为官的兄长家的亲女,乌拉那拉氏远房堂叔家的小儿子和李氏这位侄女是在西北成婚,加之李氏有意遮掩,所以一直没有人注意到这层关系,穗儿此次在尔芙跟前着重点出这事是因为李氏已经安排人给她的侄女送信,希望她侄女能借着婆家的关系和弘晖交好,最终引诱弘晖做出不名誉的事情来,破坏弘晖在四爷心目中的地位。
作为四爷的枕边人之一,李氏也明白四爷对子女的看重。
这件事,李氏没有让任何人经手,一切都是李氏寻机会回府,亲自和额娘私下里嘱咐的,要说穗儿能了解到这事,也是因为她在李氏房里守夜的时候,无意中听见了李氏的梦话,所以说这事除了穗儿知道,便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了,加之要对弘晖动手脚的人和李氏的关系格外隐蔽,若是事后四爷不是存心调查李氏的亲眷关系,怕是也就没机会查清楚这一切了。
空无一人的上房里,尔芙犹豫了好久,这才下定决心,要将这事照实告诉四爷,她到底还是太在意四爷的感受,不然只要她找借口料理了穗儿这个知情者,不需要再做任何腌臜手脚,便能等着弘晖倒霉,坐收渔翁之利地彻底为自家弘轩扫清眼前的障碍,让弘轩成为府里头最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呼……
尔芙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朗声招呼在廊下伺候的诗兰进来,轻声交代了两句,命人伺候自己换上一身颇为体面的常服,又让诗情去小厨房取了几样四爷爱吃的小点心装上,这才领着人往前院书房走去。
她其实可以等到四爷过来的时候,再和四爷说起这事的。
只可惜她不知道李氏那边安排到了哪步,丝毫不敢耽搁,尤其是这几日,正是四爷要往两位李侧福晋房中走动的日子,要是李氏想要做些什么的话,这几天倒是正好方便她给四爷吹枕头风,她真怕就因为她的一时耽搁,便让李氏的算计得逞。
说着话,不等诗情命人安排好软轿,尔芙就已经走出了正院。
尔芙作为府里头的嫡福晋,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任何人,她想要往前院书房给四爷送吃食,那更是引起了府里所有女眷的注意,眼瞧着身后跟着的耳目越来越多,诗情有些不自在地凑到尔芙跟前,低声提醒道:“主子,您才刚立下后宅女眷轮流侍候主子爷的规矩没几天,便这样在其他侧福晋承宠的日子去找主子爷,怕是府里又要生出不少传言了!”
诗情会如此提醒,这也是因为她不知道穗儿和尔芙说了什么,穗儿知道她要和尔芙说的话,都是要命的绝密,所以在说事之前就求着尔芙将房中伺候的一众婢女都打发到了廊下守着,所以她见尔芙这会儿突然要去前院书房见四爷,只当尔芙是闲着无事,并没有多想。
其实不用诗情出言提醒,尔芙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尾巴。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到府里头的侧福晋和弘晖这个先福晋留下的嫡长子二人,她不敢等四爷过来见她,甚至都不敢让赵德柱等人给四爷传信,怕被人发现痕迹就先行清理扫尾,在弘晖身边留下隐患,也只能这样自打脸的做出争宠的样子,主动到书房求见已经两天没往正院走动的四爷童鞋了。
书房里,四爷听说尔芙要过来,当真是惊喜极了。
要说这男人的心思和女人一样深不可测,他虽然明白尔芙定下后院女眷轮流侍寝的规矩是为了府里头的女人能和平共处,让他更加专心朝堂上的大事,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却不可避免地觉得自己不被尔芙重视,只是因为之前尔芙就已经将这些事情都和他解释清楚了,两人又就这事细细谈过,不好再发脾气,便只能将心里头的不高兴都压下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这才连着两天都不往正院那边走动。
“几位先生就先行回去吧,爷这里有些私事,今个儿就不留诸位先生在书房用饭了。”心中暗喜的四爷,强作镇定地将手边放着的邸报收拾好,扭头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几位幕僚,起身对着戴先生等人拱了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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