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公公也不敢催促,规规矩矩地戳在旁边候着,等着四爷平复好心情。
少时片刻,喝光了一盏茶的四爷,重重地将茶碗撂在角几上,沉声吩咐道:“大阿哥已经到弱冠之年了,也是该早些为他的亲事做安排了,福晋性格随和,怕是压不住下面跑腿办事的人,到时候还需要你多用些心思,加上前院马上就要有小辈女眷住进来,也需要你这个管事多注意些,别让她们乱了府里的规矩。”
“奴才明白,奴才明儿就找个时间过去和福晋商量此事,主子爷您看是否合适?”
“行,你心里有数就行。”四爷闻言,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接下来,他又吩咐苏培盛将自个儿私库的记档册子送过来给耿公公一份,交代耿公公可以在需要的时候随意取用,一切都交代完,他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后宅正院那边儿走去。
耿公公一直送着四爷送到院门口,这才擦着满头冷汗,站住了脚步。
看来,府里很快就要办喜事了、
而与此同时,一路大步流星往正院走去的四爷,仍然是满脸冷峻的模样,别看他在老十三府上没有教训弘晖,回到府里,亦是好言好语地安排弘晖回到春晖阁去休息,但是他心里这股子邪火就没有一刻一分不是在熊熊燃烧着。
如果不是他早就练就了荣辱不惊的本事,这会儿都快要被气死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暗恼着弘晖的不争气和放纵不羁。
如果弘晖不是太放纵不堪,哪怕那些金发女郎使出十八般武艺勾引,还不是他一句呵斥就能赶出去的,难道那些女人还敢做出霸王硬上弓的事来,但是弘晖就是那么的不争气,不但没能在关键时刻管住自个儿,事后也没有反思自个儿的不对之处,除了那句敷衍般的认错,一直就在推诿责任。
对此,四爷自然是很不满意的。
因为哪怕他知道弘晖伤到身体本源,以后可能会子嗣艰难,他虽然是不打算替弘晖请封世子了,但是他也从未将弘晖当做废人一个,不然他又何必替弘晖请来清儒名师做师傅呢,但是悉心的教导,却没有教会弘晖何为男儿的担当,反而变成这副不堪重任的模样,又如何能够不让四爷觉得失望呢!
失望之后,反倒让四爷心里生出一个看似有些荒唐、不着边际的念头来。
那就是--左右弘晖已经这样,也没必要指望他去建功立业,还是早些替他定下一门亲事,让他就守着自个儿分给他的一份产业去过安稳无忧的小日子好了。
是的,之前四爷之所以一直没有将这种事太放在心上,并不是他不在意弘晖,而是他还想着让弘晖趁着年轻多历练历练,凭自个儿的本事建功立业,本着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的原则,省得浪费了弘晖这些年刻苦用功练就的本事,也更容易挑选到更合适的福晋人选。
原本他计划得很好很好,他之所以带着弘晖去老十三府上赴宴,不单单是老十三派人传信说想念弘晖,更是因为四爷想让老十三和弘晖多亲近些,让老十三这趟出去的时候,带着弘晖一块出发,也好让弘晖见见世面,而不是整日闭门造车、纸上谈兵,但是现在一切计划都彻底泡汤了。
一个不能够承担责任的宗亲子弟,何必放出去给地方上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呢,而且就弘晖这种对诱惑没有半点抵抗力的孩子,四爷怎么放心放他出去呢……
所以……还是算了吧,还是让他去过安稳无忧的小日子吧!
四爷这般想着,一路阴沉着脸地走进了正院,正好迎上从院里往外走的尔芙,他连话都没说,直接就叹了口气,双臂一揽,便将尔芙揽到了怀里,也不管旁人有多少婢仆旁观,揽着尔芙就往庭院一角的小小花园走去。
“你这是怎么了,十三弟不是已经给府中婢仆都下了禁口令,你还在发愁什么?”
“我实在太失望弘晖的表现了!
你该明白,这种事不是说这消息不传扬出去,便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他是我的儿子,堂堂亲王阿哥,以后他可能面对倒这种诱惑,还不知道有多少,针对这方面,我特地拜托先生仔细教导过他,但是你看有半点用处么……
算了,不说这些事儿了,免得你跟着我一块儿心烦。”四爷简单说了下自个儿心里的想法,便不打算再说这些烦心事了,他摇摇头,拉着尔芙往小花园的深处走了走,然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墙角搭建的秋千上了。
尔芙闻言,微微一怔,虽然她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对于她和弘轩都是好事,少一个竞争对手,以后能够承袭大宝的把握就多一分,但是她瞧着坐在秋千上,一副怨妇戚戚模样的四爷,还是忍不住会心疼。
她上前两步,抬手拍拍四爷的肩膀,到底没有管住嘴的劝说道:“要我说,你就是凡事太认真,这无非就是一个孩子的好奇心而已。
弘晖是个大人了,但是他也才刚刚到弱冠之年,从小就生活在府里这种规矩森严的地方,他能够看到的女人,除了你的妻妾,就是府里当差的宫婢杂役,加之乌拉那拉氏对他管束得颇严,突然瞧见两个风姿迥异于中原女子的金发女郎,怎么可能不好奇呢,实在没必要这么小题大做的,反倒伤了孩子的自尊心。”
说完,她就忍不住后悔起来,真是怎么就改不掉自个儿这滥好人的毛病呢……
不过尔芙这番安慰,听在四爷耳朵里,却是让他歇下了心底的包袱。
是的,好奇心是每个人的天性,就如同猫看到小盒子会忍不住钻进去似的,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可不单单是指那些拥有着可爱外表的猫咪,更是形容人类本性的一句至理名言。
容许孩子犯错,仿佛是每个成年人约定俗成的一件事一般。
四爷心想,也许这件事真的并不是自个儿考虑得那般严重吧,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谁又能真的那么容易失望呢。
此时此刻的四爷就如同后世那些溺爱孩子的家长一般,抓住一点可能就不放松。
“你这么说,倒是也有些道理,但是咱们还是得表现出一个态度来,免得他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越发放肆起来。”被尔芙几句话安慰好的四爷如同换了个人似的,元气满满地站起身来,沉声说道。
“呵呵,什么态度,罚跪,还是抄经,扣罚月钱?”尔芙闻言,冷声嘲讽道。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却绝对不是罚跪、抄经就能糊弄过去的事,爷打算让他去宗人府住上几天,好好受受教训,免得他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关于教训孩子这方面,其实四爷还是能够狠下心的,他摇摇头,沉声说道。
好吧,宗人府,绝对是一个能够教育人的好地方,就是教育方式太残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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