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他也没把惜儿当做自个儿的主子看待。
宫女一朝爬床成功的有,而且还不少,但是能不能在府里坐稳主子的宝座,能不能在府里站稳脚跟儿,那还真是个未知数,起码就眼下这个情况看,他觉得惜儿就是个白费心机的糊涂蛋,偏偏他怎么就没有管住自个儿的手,不然今个儿也不可能落到这样的下场,要他这会儿好声好气地哄着惜儿,他真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
惜儿闻言,微微一怔,却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贵福一块忙乎着。
因为她也知道,她现在没有资格和贵福叫板,和前院书房伺候的小太监贵福想比,她不论是人脉上,还是体面上,那都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以前她在正院伺候时,她还能和贵福掰掰手腕儿,但是现在她是背主爬床的贱婢,那些和她姐妹相称的小姐妹,谁还敢和她来往,估计正院那些人吃她的心都有了。
没有烛台用,碗口粗的蜡烛头就直接摆在不碍事的地面上。
没有桌椅用,整套的茶具就摆在西梢间暖阁的炕上。
没有床榻用,脏兮兮、臭烘烘的被褥就直接铺在仅铺着草席的炕上。
没有柜子用,一些零零碎碎的玩意儿就用包袱皮包着,直接挂在镂雕的落地罩上。
一个包袱,即便是有人高,也没有多少东西,一会儿工夫就也收拾好了,银丝炭堆在几块青砖搭起来的土灶里点燃,贵福也没有闲心再继续收拾屋子,直接围条褥子,和惜儿面对面地对在炕上,就着这点细微的温度,开始商量以后的事儿要怎么办。
惜儿现在脑子里都懵了,哪里还有主意,自然是贵福怎么说,她就怎么应,一直到贵福说起要她马上去正院那边找玉洁认错,她这才摇头反对。
“你一个没有家族依仗的小宫女,要是连以前的主子都不能依仗上,你觉得你在这府里还有什么出路,我让你去正院那边找玉洁认错,也不是让你真心诚意去道歉,只是让你将这个事儿的错处都怪到主子爷头上,也唯有这样,你还有可能从正院那边获得些许帮助,起码能让你的日子不是太难过,而且你认错态度诚恳,即便是福晋回来,也不好太为难你了,不然就显得福晋的气量太小了些。”贵福无语地瞧着眼前这个蠢女人,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劝说,从他来到星辰阁开始,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后悔自个儿没能管住当初的那点贪婪,就是这一点点贪心,可算是将他坑死了。
惜儿仍是那副死样子,却也有些动摇了。
她比贵福要了解尔芙心软的性格,兴许去求求这个旧主,这个旧主会救救她吧,只是去找玉洁认错,她心底那点小骄傲不允许她这么做,所以她仍然摇了摇头,拒绝了贵福的安排,为了让贵福打消这个念头,她甚至抬出了自个儿是四爷女人的这个身份,色厉内荏的低吼道:“别说了,不管我日子过得如何,但是玉洁和我是主仆有别,我怎么可能去找她认错服软!”
“你不去认错,你丢不掉那些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你是准备待在这个星辰阁里发霉么,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你就别怪我贵福不仗义,明个儿开始,咱们就个忙个的,我找找我以前的门路,我可不愿意在这里陪着你一块老死!”贵福闻言,冷笑着威胁道,他是认真的,虽然他被四爷赶出了前院书房,但是他从四爷府开府就在府里伺候,总是有些臭味相投的好朋友,拉他一把出火坑,还是能够做到的,总能找到一个稍微好一些的环境当差,也好过一辈子就窝在星辰阁里遭罪。
惜儿也知道这一点,正因为如此,她忙拉住了贵福的胳膊,低声道:“你真的就这么忍心丢开我,我知道你是把我当妹妹疼爱的,不然你也不会帮我得到四爷的宠爱,虽然现在的情况和之前预料得有些不同,但是我相信哥哥会保护我、帮助我!”
贵福甩开惜儿的手,直接跳到了地上,指着还想要扮可怜的惜儿,直接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别和老子扯这些哥哥、妹妹的事儿,老子没有闲心和你瞎扯蛋,如果你要是愿意听我的安排,你就赶快去正院门口跪着请罪去,你要是不愿意,咱们分道扬镳,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走你的阳关道。
之前我帮你,那就是笔交易,和什么兄妹情没有关系。
你该知道狗屁的兄妹情,你不信这些事儿,我也不信这些事儿,不然咱们在这府里也活不到今个儿了,但凡能在这府里活下去的人,哪有一个是真相信感情这种事的!”说完,他就抱着胳膊蹲在了炭火旁边儿,一副彻底和惜儿划清界限的样子。
惜儿见扮可怜这套说不动贵福,便也收敛了眼泪,咬着手指头琢磨片刻,点点头,最终还是答应按照贵福的意思办,她故意将发髻扯散了些,披头散发地来到贵福的跟前儿,低声道:“帮帮忙吧,我自个儿下不去手!”
“你要干嘛?”贵福有些不解的问道。
“打我,照着脸上打,打得惨些。
既然是要做戏,这戏就要做全套,总要将今个儿晚上的事儿装成意外,我拗不过身强力壮的四爷,这才会做出背叛福晋的事儿来,一会儿我还要将这身衣裳弄脏些,不然瞒不过玉洁的眼睛,她是最早跟在福晋身边儿的人,瞧见我这身衣服,一定会发现端倪的,要不是我这边没有可以替换的衣裳,我就该换一身最普通的宫女袍服。
不过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排了,兴许能糊弄过去呢!”惜儿比贵福更狠,且是一个能对自个儿下得去狠手的人,她一边拼命拉扯着那几缕垂在耳畔的长发,一边对贵福解释道,同时还不忘将身上的袍服扯出几道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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